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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色的西山坳散文

欄目: 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3.35W

清秋漸行漸遠,初冬的寒涼捲土重來,蜷進土裏的生命,開始嘗試着冬眠。在路上的落葉,繼續着旅行,猶如拼搏一輩子的老人,在暮色中仍彌補着缺憾。

彤色的西山坳散文

走近冬的邊緣,秋天在西山坳的霞光裏,葉子用斑駁演繹着訣別,繽紛在風涼中,揮別間留下依依不捨。嬌小流金的野菊花,猝死在霜凍裏,在隆冬的堤防,花兒萎靡不振的坍塌於無形,銀杏樹留給冬僅有的幾片安慰,大自然奮力推動着輪迴,我在巷口遠顧着這一季的風景,冬的稜骨分明,猶如父親老去的容顏,讓人心生憐憫與不安。

父親年近八旬,一生與土地為伴,長滿老繭的雙手有些笨拙,老態龍鍾的他,視力渾濁,神志時不時地犯迷糊,對黃土地卻一往情深。為了家裏幾畝閒置的土地,他一直耿耿於懷,為了達成父親心願,又不給家裏造成壓力,我建議父親給那幾畝地栽花椒樹,一來地不閒着,二來園林長成還有經濟收入,父親又可以作物他的幾畝地,看似圓滿的策劃,父親的幾句話讓我酸楚不已。

快遞員送來花椒苗木的那一刻,父親開始興奮不已,早上因胃不適卧牀的他,翻身起牀,在院子裏擺弄着花椒苗,把大小苗分別開,用舊塑料紙紮好,又裝進編織袋子裏,紮緊了口靠着陰涼處放好。我知道,父親要回老屋了,本來説好明天去縣裏看病的,他卻若無其事的推脱了。自從母親病逝後,父親落單了,心理嚴重失衡,寂寞困惑着他,一直處在一種茫然中,唯有土地一直在身後,為風燭殘年的他,拓展一種生存的勇氣,更多的是不離不棄的陪伴。

午飯後,幫父親收拾停當回老屋的必需品,他已迫不及待了,我開玩笑着對父親説:“等樹栽好了,就由它給你養老了”父親接着我的話音説“等樹長大了,也不知道我去阿達了!我鋤鋤草,給你們栽的······”我瞬間無語,鼻子一酸有些喉哽。父親的腳步,在初冬的薄涼中獨自前行,他推着小車,載着屬於他的天地,走向那個空落的村落,和生養他的老屋,還有寄託寂寞的土地。

我的視線看護成模糊狀,在我仰望的西山坳,父親的光環鎖定了親情,在黃土坡奮力種植一種念想,為兒女固守一座城池。他卻被閒置在窮山僻壤,以刨挖的姿勢,慰藉着孤獨。我的無數次挽留,被父親執拗地拒絕,他在日子裏尋找從前的印記,鞭打着我的軟肋。無數次的遠顧西山坳,父親的炊煙冉冉升起,牽掛讓人心力交瘁,開始怨恨那個貧瘠的村落,與固守的思維,西山坳下的土地,是父親一生苦心經營的天地,攤開了一筆筆的'酸甜苦辣。

在炮火連天的歲月裏,生命顯得異常脆弱,流離失所的顛沛,怨聲連天。父親的童年聽到最刺耳的是炮火聲,土匪抓壯丁的哀嚎聲,還有保長壓榨的民怨聲。糧食時常被洗劫一空,普通老百姓吃糠咽菜,還為性命時常擔憂,降生在戰火歲月的父親,一九四七年只有八歲,他的記憶至今是清晰的,恐懼、飢餓、殺戮俱在。

一九四九年的七八月間,作為扶眉戰役的邊緣戰場,西山坳經歷了一次解放戰爭的洗禮。西山坳背靠崇山峻嶺,居高臨下,易守難攻,三國時期的諸葛亮,曾把西山坳以西定位軍事要塞,六出祁山的戰事中,起到重大戰略優勢。而在四九年前,胡宗南餘部固守於此,意圖拖住解放大業,父親的記憶裏,那場戰爭驚天動地,照明彈從東方而來,整個天瞬間放明,西山坳的山樑頭炮火連天,數日的激戰之後,勝利的號角在西山坳吹響,反動勢力徹底瓦解了,禿廢的山樑,在硝煙中告別了陰暗的歲月。

作為走進新中國的第一代少年,耕種,接受教育是首要的,儒家思想開始引導着他們成長。生活的艱辛也隨之而來,半耕伴讀自給自足是那代人的求學特點,許多同齡人因為堅持不了放棄讀書,父親堅持到了高小,他的那段記憶裝滿飢餓,徒步幾十裏外的學校,因為貧窮,他曾多次用鹽水填補腹中的飢餓,最終也放棄了就讀。返鄉的父親經歷人生的第一次劫難,爺爺的英年早逝,他過早地為生活擔當,作為識字多的青年,他也有過輝煌的一頁,大躍進的生產熱潮中,農業學大寨時期父親正當年,父親的記憶裏,集體大鍋飯吃得有滋有味,卻把人越吃越窮,越吃越懶。六八年的國家困難時期,飢餓給那代人烙印了一生的恐懼,生產隊的活天天有,就是沒頓飽飯吃,隊裏食堂的飯只給有勞動能力的人分,一家大小隻有把領回的飯,摻稀維持着活路。那個年代,男人拼命幹活只為養活一家大小,他們背、扛、拉個個衝鋒在前,稍有怠慢,就有捱餓的哭嚎,和死亡的威脅。為了活路,那個時代的人,勒緊褲腰帶,鼓足勁鬧大生產,拉斷的肋骨,就為改變貧窮,吃飽飯。據父親説,老屋對面的幾百畝梯田地,就是那個時期的勞動成果。

那些年,西山坳被貧窮困擾,外面的世界,成為直步青雲的天堂。厄運似乎惦記上了父親,大哥墜崖,母親的癱瘓,日子對父親是刻薄,他沉默在西山坳大半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揹着日頭來回走,成為他晚年的生活一成不變的模式。在一切災難解脱之後,父親已到古稀之年,本以為可以輕鬆的度晚年,令我意料不到的是,他走不出西山坳,走不出艱難歲月的陰影,走不出古板的軌跡,走不出母親離世的陰影,父親與西山坳註定成為故事,那是一本翻閲的史書,西山坳的經典自傳,更多的是懷舊的情節。

2017年的到來,飢餓、貧困、以及落魄一去不復返。新修的水泥村道,崎嶇盤繞在西山坳,看似走進大山的紐帶,廣電網絡覆蓋了這個偏遠的村落,信息快捷,為落後地區提供了發展機遇,生態田園化的藍圖,已初步實施,西山坳不在沉默,落後與閉塞已無處立足。西山坳的天變得湛藍,白雲悠然自在,藍天白雲呵護着這個美麗的村落,小汽車戛然而止在農院,茂盛的葡萄架伸出枝蔓,迎合着山鄉的新顏,夾道的綠化帶指向遠方和詩,喃喃自語的老大媽,譴責着今人的奢侈。土地似乎也不務正業了,這是村口扎堆的老人最糾結的,農民不種莊稼吃啥?村裏的年輕後生,通過跑運輸和土地的多種經營,小日子日益紅火,讓鄉鄰開始眼饞了,紛紛嘗試着新農業的經營理念,富起來的農民一波又一波。跳廣場舞的大媽,扭動着腰身,跟着時代的節拍樂呵,固守的老大爺,也時不時的去超市溜達,感受時代的新氣象。

天變了,地也變了,天不再蒼白,土地不再單調!鄉村成為一種文化,一種修心養性的休閒地,一種弘揚盤古精神的磁場,親情與孝道錘鍊了這塊黃土地,厚重取悦人心。捧一把西山坳的黃土,我近距離的感受鄉情,感受鉅變的視覺。原生態有機農業種植理念的深入,經濟園林已遍佈山前山後,核桃,花椒,板栗,蔬菜等等,它們要還給兒孫一份健康,一片藍天,一處可以大口呼吸的家園。正推行的無公害農業,在挽救着轉基因食物對人類的殘害。日益繁榮的人文文化,三國蜀道貫通南北,西山坳將迎來徹頭徹尾的蜕變,為歷史的繁榮,再塑雄風。西山坳任重道遠,醖釀着一幅嶄新的宏圖。

朝陽從東邊升起,地平線上彤色的霞光勾勒着明快的線條,那山、那水、那一望無際的獼猴桃園,和錯落有致的建築羣,八百里秦川已在水雲間,那是西山坳視線裏的欣喜,那是西山坳展望未來的目光!

冬天的陽光是温馨的,暖暖的,輕輕劃過頭頂,猶如父親閒不住的手腳,總在路上。着一襲冬陽的華麗,微眯在午後,再捧一杯菊花茶,我想把時光挽留下來,讓愜意醉在如詩如歌的庭前。當一縷風涼煽動時,日頭去了西山坳,紅彤彤的,染色了老屋,綿綿起伏的山嵐,隴上漸黃的苗木,和土地梯形的思維,統統沉浸在彤色的邂逅中。

如今,日子踏實多了,打糧食不再是種地的理由,農業原生態模式園藝林,渲染了時代底色,農民受彤色感化,土地也被塗上豔麗,西山坳父輩的天下,成為一道亮麗的風景線,敍述了日子的原委。我就站在正前方,久久仰望着,彤色瞬間演變,看似啼血的杜鵑漫山遍野,又似畫師腕骨潑彩墨,更像一位童話老人的笑臉,在天邊久久留駐,越笑越燦爛。

我要留住這個彤色的西山坳,做一個童話小木屋,與小鳥為伴,與土地相守,讓樹木陪護,芳草修路,讓涓流滔滔不絕,把西山坳的故事天天講,我把它贈與父輩,贈與西山坳的主人。

山水依舊,彤色的西山坳,父親身後的山頭托起一輪紅日,染色了半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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