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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上的老人的散文隨筆

欄目: 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1.43W

傍晚將近,夕陽灑下不太熱烈的光,通紅了半邊天,卻也陰沉了半邊天。空氣中散發着冷清的氣息,車站裏人羣熙熙攘攘。我低着頭獨自向着站台走去。到了站台後,我把包丟在身旁,眯着眼睛點着了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團來,我很喜歡這個形狀,它總是給我一種温暖的錯覺。我望着身前的人們談笑風聲,説着那些無關痛癢的人生。

火車上的老人的散文隨筆

一輛破舊的火車搖搖晃晃的從遠方駛來,一聲汽笛響徹天空,在這肅清的站台上空顯一絲孤獨。我回過神來,一把抓起地上的包抬頭上了火車。我一邊低頭看着自己的座位號,一邊向前緩慢挪動。終於穿過擁擠的走廊,我一屁股坐在一個緊靠廂尾的位子,全身放鬆下來,把包下意識的摟進懷裏,百無聊賴的看着車廂裏的人們。在我的正對面有一個寧靜祥和的老人。 她雙手自然的垂在膝上,用一雙黝黑透亮的眼睛看着我,滿面的皺紋像是在哭訴着歲月的離合與悲歡。我把雙手在腿上擦拭了一下,對着老人禮貌的揚了一下嘴角,老人面無表情的看着我出神,我匆匆把臉轉向了人羣。

有幾個説着方言的青年人圍在一桌盡興的打着牌,他們擼起袖子,一隻腳踩在軟塌的座位上,蓬頭垢面,幾顆泛黃的牙齒明目張膽的裸露出來。可那咧開嘴的笑容卻是如此的燦爛,看得我竟有些羨慕。有一位年輕的女人從他們身旁走過,胳膊上款着一個黑色閃亮的皮包,她手腕略微揚起,手指輕捏,走路時腿挺的很直,步子向外拐出,像是畫着圓圈一樣好看,步履中顯現出幾分高貴的姿態,高跟鞋在鐵皮上“咯咯”作響。她的頭稍稍向打牌的人們轉動了一些,眼睛斜視了不到一秒鐘又很快轉了回去,繼續向前走着,從嘴縫中輕聲嘀咕了幾個字,幾乎聽不到聲音,可那幾個字卻像針一樣紮在我的了我的心上,十分刺痛,“真噁心”。我有些不想再去看那些打牌的人們,與其説是不想,倒不如説是不忍心,我不忍心再看到別的什麼樣的人説着類似的話語從他們身旁經過。於是我又向着他們前方看去。

一箇中年男人進入我的視野中,他西裝革領,穿着十分整潔,下巴上殘留這剃過的胡茬,眼袋有些浮腫,倒是看上去精力充沛,像是一個健談的人。坐在他身旁的應該是他的小女兒,兩個眼珠十分有神,小臉有些通紅,坐在他的身旁一刻也不願消停。男人痛快的醒了一把鼻涕,又隨手把紙巾塞進口袋裏,他扭身過去兩手插着女兒的胳膊往上提了提,讓她坐的更靠裏一些,免得小傢伙從車座上掉下去,然後一把捏在她的臉蛋上,小女兒眨了一下眼睛,朝着男人開心的笑着,男人也露出開心的笑容,轉回身去,像我一樣看一看車廂中形形色色的人,一會又把手臂撐在桌子上,用拇指和食指擔着頭,出神的想着些什麼。最後一個電話打斷了他的思考,他不情願的接聽了電話,説着工作上的事情和唯唯諾諾的話語。

或許這也是我想要的生活,也是我正在變成的人吧,些許成熟卻也故作深沉。想到這裏,心裏很是不甘,可人生就是這樣,在你心有不甘情也不願的路上,讓你學會了逆來順受,讓你懂得了順其自然。也許它不能讓你變成一個習慣平庸的人,可它卻能奪取你想要出聲吶喊的衝動。

陽光透着窗户慢慢落下直到消退,我也有幾分倦意,漸漸沉了下去。

隨着幾聲喧鬧,我睜開了睡意惺忪的眼睛,對面的老人仍是望着我出神,我自然的搭訕道:“這麼長的路,坐的人好睏阿!”,然後深深的打了個哈欠,老人用一張愁緒萬千的面容向我擠出一個笑容當作迴應,我回敬一個微笑,轉臉望了望窗外,綿延不絕的山巒鐵青着臉,隨着列車的呼嘯而跳動,它們沉默不語,我亦沉默不語。沒過過久,我又睡着了。

再次醒來,離到站時間還有半個鐘頭,我一展睏倦的身體,伸了伸懶腰,忽然看到對面的老人竟滿眼淚光,可那張愁苦的臉龐仍是可以隱藏着自己內心的波瀾,她靜靜的望着我。我心中有些不安,但仍盡力佯裝鎮定,側身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巾給老人向前遞去,緊接着我説了一句雖是平淡,而現在想起來卻愚蠢至極的話,並且在一段時間裏我都深深的為我這句話感到自責。我低聲問道:“是不是想兒子了?”。老人先是一愣,隨後眉頭皺起嗎,臉頰劇烈的抽動了幾下,壓抑不住的痛苦在臉上浮現,淚水便肆意橫流,一聲聲悲鳴在喉中打顫,老人起身向我湧來,撕心裂肺的喚着兒子的乳名,用盡渾身力氣抓着我的右手不停的用拇指撫摸,她嗚咽着“你怎麼瘦了這麼多!你怎麼瘦了這麼多阿!我的兒!”我任憑決堤的淚水浸透了我的衣褲和揹包,任憑一聲聲淒涼的哭喊在這冷漠的列車上回響。

我忽然想起了我祖母那雙粗糙的滿是老繭的雙手,盛夏的夜裏,我的血總是被蚊蟲喜好,滿背的紅包,祖母便用那雙手為我瘙癢,滿背都是澀澀的感覺,很是舒服。我回過神來,車廂裏的人們都探頭探腦的望着我,而我才發現自己的眼眶也濕潤了。

終於,老人的家人過來了,他們用力的拖拽開老人,並不停向我道歉,而我盡力安撫着老人的情緒,內心卻有些憤怒,我感到他們的行為對老人來説十分殘忍,可我也不能怎樣,我只是一位與這個家庭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最終我看了看錶,距離下車還有一刻鐘時間,我向他們招手示意,做到了老人的身旁,一邊握着老人的手,一邊輕輕拍着老人的背,我想用這最後一刻鐘時間讓老人與自己的“兒子”做一次最後的重逢與道別。

火車到站了,老人央求家人留下我的聯繫方式,家人滿口答應卻到最後也沒有想我尋問,而我卻特別想為老人留下我的電話,可最後我也沒有開口。不是礙於面子,更不是礙於不想為自己添惹麻煩。只是我知道,每個人一生總要失去一些自己生命中難已割捨的部分,而對於那些為失去留有寄託和期許的東西,只會無時無刻的揭開尚未癒合的傷疤,所以對於老人而言,讓時間為她癒合傷口才是我應該送給她最好的禮物。

我轉身看了老人最後一眼,整理了一下揹包下了火車。

車站一片寂靜,三三兩兩的行人獨自穿梭在平廣的站台上,我抬頭望了望天空,夜幕低垂沒有一顆星星,我又低下了頭,形隻影單的走下站台,走進入口,走向出口,前方冒着一絲絲微弱的光亮,不知怎麼,那幾滴哀而不傷的淚水就從我的眼眶裏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