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我親身經歷的一件事。
改革開放以後，計劃經濟轉型到了市場經濟，一些買不到的物資，特別是豬肉，可以在自由市場上買到了。到了農曆的冬月份，一些農民把自己宰殺年豬的豬肉，拿出一部分到城市裏來賣，城裏的居民和幹部職工都在考慮，到市場上買一些豬肉醃臘肉、作香腸，準備過年吃。我家裏雖然經濟條件不太好，但也要到市場上去多少買一點。
我是一個面善心慈、忠厚的老實人，老伴説我只曉得在機關“啃桌子角角”，寫點文章，在社會上吃不開，買賣東西不吃虧就上當，家裏要買什麼花錢多的東西，她都不放心。在過年前，我們家裏計劃買過年的豬肉，不是一斤兩斤，至少也得買十多二十斤，我一個人去市場上買，老伴都不放心。
一個星期天，吃過早飯，天氣有些陰沉沉的，但沒有下雨。老伴準備好了錢，我背起一個準備裝肉的背篼，一起去北門自由市場買豬肉。走在路上，我和老伴互相提醒，聽説有些賣肉的人整秤，短斤少兩，過秤時，我們都要多留個心眼呵。
正説着，眼見一個三十左右的瘦高個農民，手裏拿着秤，背篼裏裝着兩大塊豬肉，停在路旁，正與一個短髮胖婦女，在談買賣的事。我們也停住腳步，看他們如何討價還價。瘦高個説，“我這兩塊肉，是昨天現殺的過年豬，你們城裏人喜歡吃瘦肉，這兩個後腿，都是最好的瘦肉，我也不説七元八元一斤，大行大市六元一斤。”短髮胖婦女把嘴一敝，頭一擺説：“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你要價太高，我不買了！”説完，掉頭就走了。
我們看他賣這兩塊肉，確實很瘦，我們的兒女喜歡吃瘦肉，就有心買：“你到底要多少錢一斤才賣？”他説：“再少我就吃虧了！”老伴説：“我們是安心買，你能適當少一點行不行？”
“好好好，我看您們像是退休老人家，真安心買，就每斤少五毛錢，賣給您們。”他邊説就邊把秤鈎掛在他裝肉的背篼上，用兩手提起秤繩，叫我親自掌秤桿秤砣，然後摔手亮砣，握緊秤砣繩，看秤桿上的星點是多少斤，我和老伴都仔細看是三十六斤四兩。瘦高個説：“就算三十六斤，多四兩就算送給你們，我吃點虧沒問題，反正豬兒是自家喂的！”他的話説得很巴心，我們一點都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自然也對重量沒有半點懷疑，立即算了賬，付了款，把兩腿豬肉裝進了我的背篼裏。
我和老伴認為今天買肉很順利，高高興興的揹回了家。進屋休息了一會兒，我把背篼裏的兩塊肉取出來，放到桌子上，老伴瞟了幾眼，帶着疑惑的口氣説：這兩腿肉不是很大，怎麼會有三十多斤呢？快把我們自己的秤拿來秤秤看。
我立即把秤找出來，再把兩塊肉裝進背篼裏一秤，真是不秤不知道，一秤嚇一跳，兩塊肉連背篼重量，才二十八斤多一點，足足少了八斤，多給了他四十多元錢，我們的心頓時像刀割了一樣痛，這買肉的錢，都是從牙縫裏省出來的喲。我當時馬上就想上街，去找那個瘦高個。老伴説：“他可能早就溜之大吉了，那還會等着你，如果像你這麼老實怕差不多。”
有幾個鄰居，聽説我們買肉上了當，到我們家裏來，為我們買肉吃虧感到惋惜。老李説：“你們沒聽説嗎，這段時間，在自由市場買肉上當的不少，他們整秤的花樣多，有的是秤卡子上做了手腳，一斤重只有七八兩；有的是背篼底下吊了一根繩，過秤時用腳踩着增加重量；還有的身上揣着磁鐵增加重量。張婆婆説：“你們不遭已經遭了，莫嘔氣，蝕財免災，退財人安樂！”小劉説：今後你們買肉，還是到農貿市場裏面去，在公平秤上去稱重才可靠。”
上回當，學回乖，我們想來想去，只怪我們一天忙了工作後忙家務，接觸擺談的人少，沒聽到那些賣東西整秤的把戲，同時心裏只想到秤是公平的，沒有想到秤是人支配的，這回就讓肉販子用秤給耍了，萬沒有想到，老伴怕我上當，同去買肉還是上了當。
文萃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