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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定風波》賞析8篇

欄目: 蘇軾 / 發佈於: / 人氣:3.02W

蘇軾《定風波》賞析1

【原文】

蘇軾《定風波》賞析8篇

定風波·紅梅

好睡1慵2開莫厭遲。自憐3冰臉4不時宜。偶作小紅5桃杏色,閒雅6,尚餘7孤瘦8雪霜姿9。[1]

休把閒心隨10物態,何事,酒生微暈沁11瑤肌。詩老12不知梅格13在,吟詠,更看綠葉與青枝14。

【註釋】

好睡:貪睡,此指紅梅苞芽週期漫長,久不開放。

慵:(yōng擁)懶。

憐:愛惜。

冰臉:比喻梅外表的白茸狀物。

小紅:淡紅。

閒雅:文靜大方。閒,通“嫻”。

尚餘:剩下。

孤瘦:疏條瘦枝。

隨:聽任,順從。

雪霜姿:傲霜迎雪的姿態。

沁:(qìn)滲入。

詩老:指北宋詩人石延年。

梅格:紅梅的品格。

綠葉與青枝:石延年《紅梅》詩有“認桃無綠葉,辯杏有青枝”句,在此,蘇軾是譏其詩的淺近,境界不高。

【白話譯文】

不要厭煩貪睡的紅梅久久不能開放,只是愛惜自己不合時宜。偶爾是淡紅如桃杏色,文靜大放,偶爾疏條細枝傲立於雪霜。

紅梅本具雪霜之質,不隨俗作態媚人,雖呈紅色,形類桃杏,乃是如美人不勝酒力所致,未曾墮其孤潔之本性。石延年根本不知道紅梅的品格,只看重綠葉與青枝。

【創作背景】

宋神宗元豐五年(1082),當時蘇軾貶官在黃州,因讀石延年《紅梅》詩引起感觸,遂作《紅梅》詩三首。稍後,作者把其中一首改制成詞,即取調名《定風波·紅梅》。

【賞析】

這是一首詠物詞,作品通過紅梅傲然挺立的性格,來書寫自己遷謫後的艱難處境和複雜心情,表現了作者不願屈節從流的態度和達觀灑脱的品格。

作品的顯著特點是融寫物、抒情、議論於一體,並通過意境來表達思想感情。詞以“好睡”發端,以“自憐”相承,從紅梅的特徵來展示紅梅清冷、自愛的形象。紅梅的一個明顯特點,是苞芽期相當漫長,因謂“好睡”;雖然紅梅好睡,但並非沉睡不醒,而是深藏暗香,有所期待,故曰“莫厭遲“。句中一“慵”字,悄悄透露了紅梅的孤寂苦衷和艱難處境。紅梅自身也明白,在這百花凋殘的嚴寒時節,唯獨自己含苞育蕾,豈非有不合時宜之感。苞蕾外部過着密集光潔的白茸,儘管如同玉兔霜花般的潔白可愛,也只能自我顧戀,悲歎“名花苦幽獨”(作者《寓居定惠院之東,雜花滿山,有海棠一枝,土人不知貴也》)罷了。詞以“冰臉”來刻畫紅梅的玉潔冰清,既恰如其分的寫出了紅梅的儀表,也生動地寫出了紅梅不流習俗的超然之氣,它賦予了紅梅以生命和豐富的感情,形象逼真,發人深思。

“偶作小紅桃杏色,閒雅,尚餘孤瘦雪霜姿。”這三句是“詞眼”,繪形繪神,正面畫出紅梅的美姿丰神。“小紅桃杏色”,説她色如桃杏,鮮豔嬌麗,切紅梅的一個“紅”字。“孤瘦雪霜姿”,説她鬥雪凌霜,歸結到梅花孤傲瘦勁的本性。“偶作”一詞上下關聯,天生妙語。不説紅梅天生紅色,卻説美人因“自憐冰臉不時宜”,才“偶作”紅色以趨時風。但以下之意立轉,雖偶露紅粧,光彩照人,卻仍保留雪霜之姿質,依然還她“冰臉”本色。形神兼備,尤貴於神,這才是真正的“梅格”!

下片三句續對紅梅作渲染,筆轉而意仍承。“休把閒心隨物態”,承“尚餘孤瘦雪霜姿”;“酒生微暈沁瑤肌”,承“偶作小紅桃杏色”。“閒心”、“瑤肌”,仍以美人喻花,言心性本是閒淡雅緻,不應隨世態而轉移;肌膚本是潔白如玉,何以酒暈生紅?“休把”二字一責,“何事”二字一詰,其辭若有憾焉,其意仍為紅梅作迴護。“物態”,指桃杏嬌柔媚人的春態。石氏《紅梅》詩云“寒心未肯隨春態,酒暈無端上玉肌”,其意昭然。這裏是詞體,故筆意婉轉,不像做詩那樣明白説出罷了。下面“詩老不知梅格在”,補筆點明,一縱一收,回到本意。紅梅之所以不同於桃杏者,豈在於青枝綠葉之有無哉!這正是東坡詠紅梅之慧眼獨具、匠心獨運處,也是他超越石延年《紅梅》詩的真諦所在。

此詞着意刻繪的紅梅,與詞人另一首詞《卜算子·黃州定慧院寓居作》中“揀盡寒枝不肯棲”的縹緲孤鴻一樣,是蘇軾身處窮厄而不苟於世、潔身自守的人生態度的寫照。花格、人格的契合,造就了作品超絕塵俗、冰清玉潔的詞格。

名家點評

上海現代著名作家劉伯阜道:“蘇軾原是個自視甚高,奮厲有當世志”的人,烏台詩案的劫難,使他意識到“平生文字為吾累”的現實,從而採用隨遇而安的態度,綿裏藏針的方法。此詞用以與現實周旋,抒發自己憤世嫉俗的情懷。”

【作者介紹】

蘇軾(1037~1101),宋代文學家。字子瞻,又字和仲,號東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屬四川)人。蘇洵長子。公元1057年(嘉祐二年)進士。累除中書舍人、翰林學士、端明殿學士、禮部尚書。曾通判杭州,知密州、徐州、湖州、穎州等。公元1080年(元豐三年)以謗新法貶謫黃州。後又貶謫惠州、儋州。宋徽宗立,赦還。卒於常州。追諡文忠。博學多才,善文,工詩詞,書畫俱佳。於詞“豪放,不喜剪裁以就聲律”,題材豐富,意境開闊,突破晚唐五代和宋初以來“詞為豔科”的傳統樊籬,以詩為詞,開創豪放清曠一派,對後世產生巨大影響。有《東坡七集》、《東坡詞》、《東坡易傳》、《東坡樂府》等。

蘇軾《定風波》賞析2

原文: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已而遂晴,故作此。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翻譯:

不必去理會那穿林字打葉的雨聲,不妨一邊吟詠着長嘯着,一邊悠然地走。

竹杖和芒鞋輕捷的更勝過馬,怕什麼!一身蓑衣,足夠在風雨中過上它一生。

料峭的春風將我的酒意吹醒,寒意初上。山頭初晴的斜陽卻殷殷相迎。

回頭望一眼走過來的風雨蕭瑟的地方,信步歸去風雨,天晴,我無謂。

賞析1:

首句“莫聽穿林打葉聲”,一方面渲染出雨驟風狂,另一方面又以“莫聽”二字點明外物不足縈懷之意。“何妨吟嘯且徐行”,是前一句的延伸。雨中照常舒徐行步,呼應小序“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又引出下文“誰怕”即不怕來。徐行而又吟嘯,是加倍寫:“何妨”二字透出一點俏皮,更增加挑戰色彩。首兩句是全篇樞紐,以下詞情都是由此生髮。

“竹杖芒鞋輕勝馬”,寫詞人竹杖芒鞋,頂風衝雨,從容前行,以“輕勝馬”的自我感受,傳達出一種搏擊風雨、笑傲人生的輕鬆、喜悦和豪邁之情。“一蓑煙雨任平生”,此句更進一步,由眼前風雨推及整個人生,有力地強化了作者面對人生的風風雨雨而我行我素、不畏坎坷的超然情懷。以上數句,表現出曠達超逸的胸襟,充滿清曠豪放之氣,寄寓着獨到的人生感悟,讀來使人耳目為之一新,心胸為之舒闊。

過片到“山頭斜照卻相迎”三句,是寫雨過天晴的景象。這幾句既與上片所寫風雨對應,又為下文所發人生感慨作鋪墊。

結尾“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這飽含人生哲理意味的點睛之筆,道出了詞人大自然微妙的一瞬所獲得的頓悟和啟示:自然界的雨晴既屬尋常,毫無差別,社會人生中的政治風雲、榮辱得失又何足掛齒?句中“蕭瑟”二字,意謂風雨之聲,與上片“穿林打葉聲”相應和。“風雨”二字,一語雙關,既指野外途中所遇風雨,又暗指幾乎致他於死地的政治“風雨”和人生險途。

縱觀全詞,一種醒醉全無、無喜無悲、勝敗兩忘的人生哲學和處世態度呈現在讀者面前。讀罷全詞,人生的沉浮、情感的憂樂,我們的理念中自會有一番全新的體悟。

賞析2:

蘇軾是中國文學史上一個不可繞過之人,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詞的發展史上具有尤為重要的地位。蘇軾開了豪放詞一派,使得原本只用來吟唱呢喃軟語的小兒女之詞陡然一變,轉而為急管繁弦,崩天裂雲之聲。由此,宋詞才能成其為真正的“宋”詞,若少了豪放派的映襯,婉約詞定也會減色不少。

《定風波》為蘇詞名作,歷來被人評為閒適從容。與《浪淘沙》的壯闊不同,它表現的是作者遇變不驚,笑對蒼茫的風神。其實,即如“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這般豪語,仍舊以“人間如夢,一樽還酹江月”為了局,可見所謂的豪放不過是知自身的不可為,毋寧説,是一種無奈的曠達。

全詞記述了作者一行人在沙湖道上突遭雨襲之事。上片以“莫聽”二字起,有突兀之感,而“穿林打葉聲”勾畫出風雨的聲勢。急風挾雨而來,對此作者卻説:何妨吟嘯且徐行,“何妨”表現了詞人的淡定,“竹杖芒鞋”透露出隱逸之思,“誰怕”一話反問,加上“莫聽”“何妨”的映稱顯得氣度從容,由此勾勒出一幅披蓑煙雨行吟圖。試想於沙湖道上現身的詞人,持竹杖,履芒鞋,於風雨中吟嘯而來,表現出一種閒庭信步的瀟灑,這是怎樣美好的景況啊!然而,作者所要表現的僅是這種灑脱嗎?且看下句:一蓑煙雨任平生。若僅是冶遊俊賞,又何須如此感慨呢。遙想蘇公當年,19歲中進士,正是春風得意,青雲之志有待施展,卻遇到一連串的挫折,竟致一生困頓。烏台詩案,黨錮之禍,政治上的腥風血雨都已經受,又何懼眼前這一陣急雨呢?讀到此處,眼前浮起了一幅深淺分明的景象:一個竹杖芒鞋的老人踽踽獨行於風雨飄搖的人生路上,身前身後皆茫茫無所見,正所謂“來往煙波非定居,生涯蓑笠外無餘”是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料峭二字點出時令,三月七日,正是乍暖還寒之時,然二月春風已可裁出翠柳條條,時至三月,早應是一派春光。而作者卻似一無所見,僅以“微冷”二字寄寓所感,瀰漫着一種蕭索意味,這是否暗示了作者的落寞心境?急雨既過,斜陽展顏,對淋雨者來説,這應是很值得欣喜的,而作者回望了適才煙雨悽迷的經行之處,卻吐出了“也無風雨也無晴”的斷句來。若非深察人世無常,是難以做到如此寵辱不驚,去留無意的。我以為,僅以“曠達”二字標榜此詞,便完全忽視了作者的精神內涵。

蘇軾在另一首詞中説到:長恨此生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深波靜索殳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詞中透露了作者欲歸隱山林的願望,這也是《定風波》最好的註解。此詞寫於宴會上,寫畢蘇公掛冠乘舟而去。當地縣令以為蘇公真要“江海寄餘生”,急忙駕船追去,待到追上,發現蘇公已是鼾聲大作,哪裏有一點要隱逸山林的樣子。蘇公是真正的智者,他深知這“世事”是如何無論也逃不出去的。即便做了和尚還是要穿衣吃飯,還是要為世所累,所以,他不象陶淵明那樣躲起來,他以俗世為山林,故而,蘇公才是真正的隱者。

想蘇軾也有“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的綺靡濃豔,有“小軒窗,正梳粧”的繾綣纏綿,有“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的美好情願,最終卻以“也無風雨也無晴”為終了。也正如林清玄説的,在煙中騰雲過了,在雨中行走過了,生命的事情一經過了,卻是枉然。然而蘇軾的一生並不“枉然”,千百年來,蘇軾的詩詞文章乃到他笑對蒼茫的人生態度,對後世文人有着莫大的影響,而蘇軾更以其多姿的藝術形象和深刻的人文精神永遠佔據着中國文學史輝煌的一頁。

蘇軾《定風波》賞析3

定風波 蘇軾 北宋

三月三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餘不覺。已而遂晴,故作此。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仗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註釋】:

①沙湖:湖北黃岡縣東南三十里處,又名螺師店。

②狼狽:形容處境困窘、難堪。

③吟嘯:吟詩、長嘯。

④芒鞋:草鞋。

⑤煙雨:煙波風雨。

⑥料峭:開容風力寒冷、尖利。

⑦蕭瑟:風雨穿林打葉聲。

【譯文】:

不要聽風穿樹林,樹葉帶來風雨之聲,這一切無所謂,我依然一邊吟詩長嘯,一邊緩步徐行。穿着草鞋,拄着竹仗,比騎馬坐車更加一身輕鬆。誰怕風風雨雨?我漠視這些,一生任憑煙雨迷濛,與我同行。冷冷的春風又把我吹醒,微微感到有些寒冷。斜陽的山頭卻來迎接我。回頭望去,我來時淋雨的地方,一片蕭條,歸去時又一片平靜,也沒有什麼風雨,也無晴。

【賞析】:

這首詞作於無豐五年(1082年),此時蘇軾因烏台詩案被貶在黃州(今湖北黃岡)已整整兩年了。蘇軾在黃州處境十分險惡,生活在也很困,但他仍舊很坦然樂觀。這首詞作時蘇軾因烏台詩案被貶在黃州(今湖北黃岡)已整整兩年了。蘇軾在黃州處境十分險惡,生活在也很困,但他仍舊很坦然樂觀。從這首詞裏,我們能看到他曠達的胸懷、開朗的性格以及超脱的人生觀。上片“一蓑煙雨任平生”句,將詞人一生的坎坷磨難,以及泰我在自若的生活態度,盡行囊括。下片“也無風雨也無晴”豐富了詞的主旨,展示出詞人處變不驚、不隨物悲喜的超脱有人生觀。“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自然界中風雨陰晴變化莫測,不要管他,如果不在乎風風雨雨,也不必盼什麼天晴了。這就是“了無風雨也無晴”的深刻含義。也是本詞思想意義的深刻性之所在。本詞構思新巧,以微顯巨,從遇雨之吟嘯昇華為人生之超曠,“風雨”意象面為人生災難與厄運的象徵。全詞見出詞人對人生風雨表現出一種聽任自然,不怕挫折,樂觀曠達的曠達胸懷。從這首詞裏,我們能看到他曠達的胸懷、開朗的性格以及超脱的人生觀。上片“一蓑煙雨任平生”句,將詞人一生的坎坷磨難,以及泰我在自若的生活態度,盡行囊括。下片“也無風雨也無晴”豐富了詞的主旨,展示出詞人處變不驚、不隨物悲喜的超脱有人生觀。

蘇軾《定風波》賞析4

《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是蘇軾元豐五年(1082)三月七日所作。當時蘇軾因反對王安石變法而被貶官在黃州。為能深入地去理解這首詞表現出來的那種複雜而微妙的感情,有必要把作者在當時政治鬥爭中的遭遇作個簡單的回顧。

蘇軾從小就懷有遠大的政治抱負,曾熱切期望能繼承和發揚范仲淹、歐陽修等人的事業,在政治上有所作為。因此,在他考中進士走上仕途不久,就向朝廷提出了改革政治的主張。由於他對尖鋭的社會矛盾的認識沒有王安石深刻,所以當王安石提出比他激進的變法主張並雷厲風行加以推行的時候,他就接受不了了。終於站到以司馬光為首的反對變法的舊黨營壘中去了。但是蘇軾的反對新法與舊黨領袖司馬光等人的頑固態度是很有區別的。對新法,蘇軾並沒有採取一概否定的態度。凡是新法中符合他所提出的“豐財”“強兵”“擇吏”等主張的各項措施,他是予以肯定的,為此,他遭到了舊黨中頑固派的排斥。激烈的新舊黨爭,使他遭致了一連串的打擊。可貴的是,挫折和不幸,沒有使他消沉頹喪,他總是以豪爽樂觀的性格和隨緣自適的人生態度把自己從苦悶和失意中解救出來。這首《定風波》詞就表現了他的這種態度。

在《定風波》詞牌下,作者加了一個小序,對為什麼寫這首詞作了説明。小序説:“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其中“沙湖”是地名,位於黃岡東三十里。“雨具先去”是指攜帶雨具的人先走了。“狼狽”,是進退都感到困難的意思。

詞開頭的第一句,“莫聽穿林打葉聲”,“穿林打葉聲”是指風雨穿過樹林在葉子上發出的沙沙聲響。用“穿林打葉聲”來描寫風雨聲,很形象,給人以十分真切的感受。風雨來臨時,作者正在野外出遊,身邊並沒有雨具,一般的人在這樣的境遇下一定很狼狽,會急於慌慌張張地去尋找個避雨場所。事實也是這樣,作者的小序就提到:“同行皆狼狽”。可是蘇軾卻一反常人之所為,不但沒有一點驚慌狼狽之態,而且顯示了少有的從容不迫、悠然自在的神態。他出人意料地來了個“何妨吟嘯且徐行”。“何妨”是“不妨”。“吟嘯”,是指吟詩長嘯。“徐行”,是慢慢地走。蘇軾在風雨之中獨自漫步吟詩長嘯,這種表現是何等地與眾不同!極富於浪漫色彩,通過這句,就把蘇軾鮮明獨特的個性一下子突現出來了。蘇軾的這一表現,使我們很自然地聯想起晉代著名詩人陶淵明,他在《歸去來辭》中寫道:“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陶淵明要登上東邊的山崗放聲長嘯和麪對着清澈的溪流而寫作詩章的舉動和蘇軾上述表現何等相似!正是由於兩人性格和氣質的接近,所以蘇軾是那樣地欽佩和讚賞陶淵明。接下來的一句是:“竹杖芒鞋輕勝馬。”“芒鞋”是草鞋,可見作者這次出外郊遊是一身野服打扮,他手持竹杖,腳穿草鞋。在蘇軾看來這種打扮比起穿了官服騎着馬要強得多,這裏從一個側面,透露了作者一貫喜好自然、無拘無束的性格。在上片結束時,作者用了這麼一句:“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這是個不同凡響的驚人之筆!它畫龍點睛般地表現出了作者的胸懷、抱負,體現了全詞的中心思想。這句從字面上解釋,無非是説,“怕什麼呢,自己的一生就是披着蓑衣在風雨之中過來的,對此我早就習以為常、處之泰然了。”“任平生”三字是指平生飽經風雨,早已聽其自然的意思。當然,這裏的“風雨”,不僅是指自然界的風雨,更重要的是指政治上的風雨。古往今來,詩詞中的一些帶關鍵性的警句,往往是一語雙關或富於多方面的涵義,具有十分深廣的思想容量,經得住人們反覆的咀嚼和回味,能引起人們的深思。只要想想蘇公一生坎坷的遭遇,我們就能掂出這句的份量。確實如此,蘇軾所經受的政治上的風風雨雨實在太多了。他一生長期被貶在外,嚐盡了人世的艱辛。生活磨鍊了他的意志,他對來自各方面的打擊和挫折早已習以為常了。不驚恐、不退縮、任其自然,坦然處之。總之,“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非常形象地描畫出了蘇軾的氣度、胸襟以及對人生的態度,給了人們難以忘懷的印象。

下片中,自然界情況發生了新的變化。換頭後的第一句:“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從“吹酒醒”三字中,可以看出,蘇軾是在帶有醉意的情況下出遊的。在被貶黃州期間,蘇軾處境艱險、內心苦悶,因此借酒澆愁就成了常事,有時竟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是説經略帶寒意的春風一吹之後,酒醒了,這時身上微微地感到有些寒冷。緊接着來的是“山頭斜照卻相迎”一句,它寫出了自然界天氣變化之快,剛剛自己還在風雨中行進,現在迎着他的卻是山頭的斜陽了。自然界忽晴忽雨,變化不定;而政治舞台上的晴雨表也是升沉不定。社會上政局猶如自然界的氣候一樣,變幻莫測。“回首向來蕭瑟處”,這裏的“蕭瑟處”,是指作者剛才遇雨的地方。天氣的突然放晴,引起了作者“回首向來蕭瑟處”的興趣,看看原來下雨的地方,現在又發生了什麼新的變化呢。全詞以“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作結束。這樣結束,初看似乎不太好理解,但仔細一琢磨就會感到這樣寫實在太好了。含蓄雋永,耐人尋味,發人深思。對此究竟應作怎樣的理解呢?有的解釋是這樣的:“政治場合的晴雨表是升沉不定的,不如歸去,做一個老百姓,不切實際地幻想着‘也無風雨也無晴’”。這樣的解釋當然也不失為一家之言,但似乎和前面的`“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中所表現的情緒,以及蘇軾其人一貫的氣質並不太吻合。看來還不如作這樣的解釋為好:“回去,對我來説既沒有晴天也沒有雨天。”也即無所謂晴天、雨天。意思是晴天也好,雨天也好,對我説來都是無所謂的。這樣就同前面的“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是前後呼應的,通過這種寫法進一步強調了自己的心胸、志向以及對人生的態度,從而作者的個性也就表現得更鮮明瞭。

總之,這首《定風波》通過生活中的一件平常小事——途中遇雨,借題發揮,表達了作者在種種打擊和挫折面前不退縮、不喪氣,坦然處之的曠達心境。作者巧妙地把自然界的風雨和政治變化中的風風雨雨聯繫起來,給人們以多方面的聯想,大大增強了詞的韻味。

(選自《歷代名篇賞析集成》,中國文聯出版公司1988年版)

蘇軾《定風波》賞析5

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

宋代:蘇軾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已而遂晴,故作此詞。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譯文

三月七日,在沙湖道上趕上了下雨,拿着雨具的僕人先前離開了,同行的人都覺得很狼狽,只有我不這麼覺得。過了一會兒天晴了,就做了這首詞。

不用注意那穿林打葉的雨聲,不妨一邊吟詠長嘯着,一邊悠然地行走。竹杖和草鞋輕捷得勝過騎馬,有什麼可怕的?一身蓑衣任憑風吹雨打,照樣過我的一生。

春風微涼,將我的酒意吹醒,寒意初上,山頭初晴的斜陽卻應時相迎。回頭望一眼走過來遇到風雨的地方,回去吧,對我來説,既無所謂風雨,也無所謂天晴。

賞析

此詩是蘇軾黃州之貶後的第三個春天。 首句“莫聽穿林打葉聲”,一方面渲染出雨驟風狂,另一方面又以“莫聽”二字點明外物不足縈懷之意。“何妨吟嘯且徐行”,是前一句的延伸。在雨中照常舒徐行步,呼應小序“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又引出下文“誰怕”即不怕來。徐行而又吟嘯,是加倍寫;“何妨”二字透出一點俏皮,更增加挑戰色彩。首兩句是全篇樞紐,以下詞情都是由此生髮。

“竹杖芒鞋輕勝馬”,寫詞人竹杖芒鞋,頂風衝雨,從容前行,以“輕勝馬”的自我感受,傳達出一種搏擊風雨、笑傲人生的輕鬆、喜悦和豪邁之情。“一蓑煙雨任平生”,此句更進一步,由眼前風雨推及整個人生,有力地強化了作者面對人生的風風雨雨而我行我素、不畏坎坷的超然情懷。

以上數句,表現出曠達超逸的胸襟,充滿清曠豪放之氣,寄寓着獨到的人生感悟,讀來使人耳目為之一新,心胸為之舒闊。

過片到“山頭斜照卻相迎”三句,是寫雨過天晴的景象。這幾句既與上片所寫風雨對應,又為下文所發人生感慨作鋪墊。

結尾“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這飽含人生哲理意味的點睛之筆,道出了詞人在大自然微妙的一瞬所獲得的頓悟和啟示:自然界的雨晴既屬尋常,毫無差別,社會人生中的政治風雲、榮辱得失又何足掛齒?句中“蕭瑟”二字,意謂風雨之聲,與上片“穿林打葉聲”相應和。“風雨”二字,一語雙關,既指野外途中所遇風雨,又暗指幾乎致他於死地的政治“風雨”和人生險途。

拓展:相關閲讀

中心思想

此詞作於蘇軾黃州之貶後的第三個春天。讀罷全詞,人生的沉浮、情感的憂樂,我們的理念中自會有一番全新的體悟。它通過野外途中偶遇風雨這一生活中的小事,於簡樸中見深意,於尋常處生奇警,表現出曠達超脱的胸襟,寄寓着超凡脱俗的人生理想。

寫作背景

元豐五年三月五日,作者在沙湖遊玩。三月七日,忽逢大雨,因為作者和同行的人都沒有帶雨具,同行之人皆覺狼狽。雨過天晴,作者聯想到自己人生的坎坷,加上遇見的大雨,寫下了這一首千古流傳的《定風波》。從文中我們可以感受到作者的豁達與樂觀。

評價

讀罷全詞,令人心情振奮,心境豁然,心靈淨化。人生的沉浮、情感的憂樂,在讀者的理念中自會有一番全新的體悟。從心理學“白日夢”的角度看,此詞實際是作者描繪的一個淡泊從容、曠達超脱的白日夢,在多個方面都非常符合白日夢的特徵。

第一,心情符合白日夢之條件——鬱悶不爽。

寫此詞前三年,即公元1079年,作者因被誣作詩“謗訕朝廷”遭御史彈劾,被捕入獄,後又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宦海沉浮,經歷坎坷,理想不竟,抱負未果,使作者幾年來一直鬱郁不得志,思想上陷入出世與入世的矛盾之中,心情煩悶。

第二,意境符合白日夢之真諦——寧靜自由。

作者對現實的官場險惡生活非常厭倦,渴望擺脱這種生活,退隱江湖,過一種淡泊寧靜、無憂無患、無慾無求、輕鬆自由的生活,也即“歸去”。

第三,結構具備白日夢之特徵——自然完整。

入夢的引子是“飲酒”和“下雨”。酒的微醉讓作者暈暈乎乎,這是白日夢形成的主要基礎。煙雨的迷濛讓天氣灰暗朦朧,創設了入夢的良好氛圍。

入夢句是“莫聽穿林打葉聲”,夢境為“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這裏作者用“竹杖”“芒鞋”“蓑衣”“煙雨”等意象及雨中“吟嘯”“徐行”等動作創設了一個極為美妙的白日夢夢境,活脱脱地勾勒出了一個隱居江湖過着從容淡泊生活的隱士形象,他雖無榮華富貴之享受,但亦無宦海浮沉之憂患,心情得以平靜,心境得以安寧。

夢醒句為“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料峭的春風吹醒了醉酒,作者感到冷,一個激凌,頭腦清醒了,夢結束了,作者又回到現實之中。這“冷”既是實寫酒醒後身體感到冷,也是寫夢醒後又想到自己的遭遇而產生的心冷。正在這時,遠處山頭温暖的夕陽讓作者感到了些許暖意,也增添了他戰勝逆境的信心。

過渡句為“回首向來蕭瑟處”。雖然“相迎”的斜陽給作者帶了一絲温暖,但一想到自己飽含蕭瑟風雨的坎坷仕途路——“回首向來蕭瑟處”,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熄滅了!

夢破後尋夢句為“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仕途的風雨就如同這自然界的風雨一樣變幻無常,他所期盼的仕途陽光又會在多長的風雨之後?與其終日忍受這種提心吊膽之痛,還不如“歸去”,退隱江湖,一切平靜,無悲無喜,“無雨無晴”。

第四,情節顯露白日夢之特色——亦真亦幻。

首先,序言中説“同行皆狼狽”,已證明雨之大,而“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卻又描寫詩人置身雨中,對雨聽而不聞,從容高歌,瀟灑徐行,全然沒感到淋漓之苦的狀態,這怎麼可能是實寫呢?接下來的“竹杖芒鞋輕勝馬”也不太合常理。用竹杖芒鞋行泥濘之路,拖泥帶水,怎比得上騎着高頭大馬急行如飛來得輕快?因此這“輕”恐怕不是寫現實行路之輕,而應是無官一身輕。“一蓑煙雨任平生”也讓人生疑。序言中已説“雨具先去”,怎會又出現了披蓑在雨中穿行?看來應是想象之景。“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若按自然的邏輯也很難解釋得通。雨過天晴,應該是“已無風雨正是晴”,怎會是“也無晴”?所以,這裏的“晴”不會單純指天晴。

由此可見,這些都是寫作者心中想象之事而非眼前之景,全詞就是作者着力刻畫的一個“也無風雨也無晴”的“歸去”白日夢!

縱觀全詞,一種醒醉全無、無喜無悲、勝敗兩忘的人生哲學和處世態度呈現在讀者面前。“也無風雨也無晴”,是一種寵辱不驚、勝敗兩忘、曠達瀟灑的境界,是一種“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的境界,是一種迴歸自然,天人合一,寧靜超然的大徹大悟。

蘇軾《定風波》賞析6

【宋詞三百首·蘇軾《定風波》】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註釋】:

原序: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餘獨不

覺。已而遂晴,故作此詞。

此詞作於蘇軾黃州之貶後的第三個春天。它通過野外途中偶遇風雨這一生活中的小事,於簡樸中見深意,於尋常處生奇警,表現出曠達超脱的胸襟,寄寓着超凡超俗的人生理想。

首句“莫聽穿林打葉聲 ”,一方面渲染出雨驟風狂,另一方面又以“莫聽”二字點明外物不足縈懷之意。“何妨吟嘯且徐行”,是前一句的延伸。在雨中照常舒徐行步 ,呼應小序“同行皆狼狽 ,餘獨不覺”,又引出下文“誰怕”即不怕來。徐行而又吟嘯,是加倍寫;“何妨”二字透出一點俏皮,更增加挑戰色彩。

首兩句是全篇樞紐,以下詞情都是由此生髮。“竹杖芒鞋輕勝馬 ”,寫詞人竹杖芒鞋,頂風衝雨,從容前行,以“輕勝馬”的自我感受,傳達出一種搏擊風雨、笑傲人生的輕鬆、喜悦和豪邁之情。

“一蓑煙雨任平生 ”,此句更進一步,由眼前風雨推及整個人生,有力地強化了作者面對人生的風風雨雨而我行我素、不畏坎坷的超然情懷。

以上數句,表現出曠達超逸的胸襟,充滿清曠豪放之氣,寄寓着獨到的人生感悟,讀來使人耳目為之一新,心胸為之舒闊。

過片到“山頭斜照卻相迎”三句,是寫雨過天晴的景象。這幾句既與上片所寫風雨對應,又為下文所發人生感慨作鋪墊。

結拍“回首向來蕭瑟處 ,歸去 ,也無風雨也無晴 。”這飽含人生哲理意味的點睛之筆,道出了詞人在大自然微妙的一瞬所獲得的頓悟和啟示:自然界的雨晴既屬尋常 ,毫無差別,社會人生中的政治風雲、榮辱得失又何足掛齒?句中“蕭瑟”二字,意謂風雨之聲,與上片“穿林打葉聲”相應和。“風雨”二字,一語雙關,既指野外途中所遇風雨,又暗指幾乎致他於死地的政治“風雨”和人生險途。

縱觀全詞,一種醒醉全無、無喜無悲、勝敗兩忘的人生哲學和處世態度呈現在讀者面前 。讀罷全詞,人生的沉浮、情感的憂樂,在我們的理念中自會有一番全新的體悟。

蘇軾《定風波》賞析7

《定風波·感舊》

宋代:蘇軾

莫怪鴛鴦繡帶長,腰輕不勝舞衣裳。薄倖只貪遊冶去,何處,垂楊繫馬恣輕狂。

花謝絮飛春又盡,堪恨。斷絃塵管伴啼粧。不信歸來但自看,怕見,為郎憔悴卻羞郎。

《定風波·感舊》譯文

送你的鴛鴦衣帶長,你莫見怪,我身體瘦弱也承受不了歌舞揮動的強求。負心的人只貪心去尋花問柳,去向何方?依舊尋歡作樂、追求聲色、放縱輕浮。

又一個悽苦的春天在悲傷中過去,心中無限惆悵。琴長久不彈,弦早已斷了,管長久不吹,已落滿塵土,與這兩件東西為伴的是女人的啼粧。若不信請回未看看,怕相見,自己的憔悴容頗見不得他。

《定風波·感舊》註釋

定風波:詞牌名,唐教坊曲。以五代歐陽炯所作為正格。雙調62字,平韻仄韻互用。又名《定風流》、《定風波令》、《醉瓊枝》。

鴛鴦繡帶:繡有鴛鴦花紋的衣帶,男女定情信物之一。

腰輕:細腰,這裏代指瘦弱的身體。不勝:無法承擔,承受不了。

薄倖:薄情,負心。

繫馬:拴馬。恣:任憑。輕狂:放浪,輕浮。

斷絃:琴絃斷絕。塵管:樂器陳舊。啼粧:淚濕容粧。

歸來:從良。

憔悴(qiáo cuì):黃瘦,困頓。

《定風波·感舊》賞析

上片寫感舊,寫一歌妓獨處深閨的怨恨和相思。第一、二句寫歌妓自我申辯,承擔不起繡有鴛鴦花紋的衣裳。歌妓這些感情的困擾,壓抑的痛苦,是負心郎對歌妓的偏見造成的,表達了詞人對人性不平等的悲觀,“莫怪”,“不勝”都強烈地反映了女性的抗爭。第三、四、五句寫歌妓對負心郎行為的披露。在“垂楊繫馬”處,負心郎依舊 “遊冶”、“輕狂”。“薄倖”是披露負心郎薄情,“遊冶”是披露負心郎尋歡作樂。“貪”是披露負心郎追求聲色,“態輕狂”是披露負心郎放縱輕浮。詞人點明這些披露,為的是追求女性平等,追求社會心理平衡。這種主張不向男性妥協而奮心抗爭,是詞人為女性追求人性平等、推動社會進步的表現。

下片寫傷今,寫歌妓被冷落後的遭遇、抗爭與矛盾心態。前三句描繪歌妓被冷落後的遭遇。“花謝”、“絮飛”、“春又盡”,不僅點明瞭他們分手的時間,而且點明瞭他們情愛已經到了盡頭。令人痛恨的是,情感又陷人“斷絃”、“塵管”、“啼粧”之中,令歌妓流淚怨愁。這是控訴和反抗,是女性可貴的覺醒。最後發出自信的呼喚,不信以往的道路走錯了,堅信自己看準的道路要走下去。然而,歌妓終於從痛苦中發現,夫妻關係的失敗會導致人生全盤皆輸,歌妓又不得不向負心郎妥協,壓抑着自己的人性平等、人格尊嚴。“怕見”負心郎“動於顏色”,還把希望寄託於張生與鶯鶯式的“不為傍人羞不起,為郎憔悴卻羞郎”的良心發現。這種抗爭、矛盾、妥協與良心發現,反映了歌妓的也是詞人的思想侷限性。

全詞用第一人稱的寫作手法,敍述了一位被丈夫冷落的歌妓為了人性平等而抗爭的故事。這是中國歌妓在宋代社會追求人身自由與尊嚴解放的一位傑出代表。該詞的意義就在於向世人呼籲,追求女性平等與女性尊嚴是人類歷史永恆的主旋律,必須長久地演奏下去。

《定風波·感舊》創作背景

宋神宗熙寧六年(1073年)三月的一天,陳襄宴請蘇頌、蘇軾,席上有歌妓唱曲。宋神宗熙寧七年(1074年)暮春,蘇軾在返回杭州的途中回憶起歌妓唱的曲,作該詞。

《定風波·感舊》作者介紹

蘇軾(1037-1101),北宋文學家、書畫家、美食家。字子瞻,號東坡居士。漢族,四川人,葬於潁昌(今河南省平頂山市郟縣)。一生仕途坎坷,學識淵博,天資極高,詩文書畫皆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暢達,與歐陽修並稱歐蘇,為“唐宋八大家”之一;詩清新豪健,善用誇張、比喻,藝術表現獨具風格,與黃庭堅並稱蘇黃;詞開豪放一派,對後世有巨大影響,與辛棄疾並稱蘇辛;書法擅長行書、楷書,能自創新意,用筆豐腴跌宕,有天真爛漫之趣,與黃庭堅、米芾、蔡襄並稱宋四家;畫學文同,論畫主張神似,提倡“士人畫”。著有《蘇東坡全集》和《東坡樂府》等

蘇軾《定風波》賞析8

定風波·紅梅

宋代:蘇軾

好睡慵開莫厭遲。自憐冰臉不時宜。偶作小紅桃杏色,閒雅,尚餘孤瘦雪霜姿。

休把閒心隨物態,何事,酒生微暈沁瑤肌。詩老不知梅格在,吟詠,更看綠葉與青枝。

譯文

不要厭煩貪睡的紅梅久久不能開放,只是愛惜自己不合時宜。偶爾是淡紅如桃杏色,文靜大放,偶爾疏條細枝傲立於雪霜。

紅梅本具雪霜之質,不隨俗作態媚人,雖呈紅色,形類桃杏,乃是如美人不勝酒力所致,未曾墮其孤潔之本性。石延年根本不知道紅梅的品格,只看重綠葉與青枝。

註釋

1、好睡:貪睡,此指紅梅苞芽週期漫長,久不開放。

2、慵:(yōng擁)懶。

3、憐:愛惜。

4、冰臉:比喻梅外表的白茸狀物。

5、小紅:淡紅。

6、閒雅:文靜大方。閒,通“嫻”。

7、尚餘:剩下。

8、孤瘦:疏條瘦枝。

9、隨:聽任,順從。

10、雪霜姿:傲霜迎雪的姿態。

11、沁:(qìn)滲入。

12、詩老:指北宋詩人石延年。

13、梅格:紅梅的品格。

14、綠葉與青枝:石延年《紅梅》詩有“認桃無綠葉,辯杏有青枝”句,在此,蘇軾是譏其詩的淺近,境界不高。

賞析

這是一首詠物詞,作品通過紅梅傲然挺立的性格,來書寫自己遷謫後的艱難處境和複雜心情,表現了詩人不願屈節從流的態度和達觀灑脱的品格。

作品的顯著特點是融寫物、抒情、議論於一體,並通過意境來表達思想感情。詞以“好睡”發端,以“自憐”相承,從紅梅的特徵來展示紅梅清冷、自愛的形象。紅梅的一個明顯特點,是苞芽期相當漫長,因謂“好睡”;雖然紅梅好睡,但並非沉睡不醒,而是深藏暗香,有所期待,故曰“莫厭遲“。句中一“慵”字,悄悄透露了紅梅的孤寂苦衷和艱難處境。紅梅自身也明白,在這百花凋殘的嚴寒時節,唯獨自己含苞育蕾,豈非有不合時宜之感。苞蕾外部過着密集光潔的白茸,儘管如同玉兔霜花般的潔白可愛,也只能自我顧戀,悲歎“名花苦幽獨”(詩人《寓居定惠院之東,雜花滿山,有海棠一枝,土人不知貴也》)罷了。詞以“冰臉”來刻畫紅梅的玉潔冰清,既恰如其分的寫出了紅梅的儀表,也生動地寫出了紅梅不流習俗的超然之氣,它賦予了紅梅以生命和豐富的感情,形象逼真,發人深思。

“偶作小紅桃杏色,閒雅,尚餘孤瘦雪霜姿。”這三句是“詞眼”,繪形繪神,正面畫出紅梅的美姿丰神。“小紅桃杏色”,説她色如桃杏,鮮豔嬌麗,切紅梅的一個“紅”字。“孤瘦雪霜姿”,説她鬥雪凌霜,歸結到梅花孤傲瘦勁的本性。“偶作”一詞上下關聯,天生妙語。不説紅梅天生紅色,但是説美人因“自憐冰臉不時宜”,才“偶作”紅色以趨時風。但以下之意立轉,雖偶露紅粧,光彩照人,但是仍保留雪霜之姿質,依然還她“冰臉”本色。形神兼備,尤貴於神,這才是真正的“梅格”!

下片三句續對紅梅作渲染,筆轉而意仍承。“休把閒心隨物態”,承“尚餘孤瘦雪霜姿”;“酒生微暈沁瑤肌”,承“偶作小紅桃杏色”。“閒心”、“瑤肌”,仍以美人喻花,言心性本是閒淡雅緻,不應隨世態而轉移;肌膚本是潔白如玉,何以酒暈生紅?“休把”二字一責,“何事”二字一詰,其辭若有憾焉,其意仍為紅梅作迴護。“物態”,指桃杏嬌柔媚人的春態。石氏《紅梅》詩云“寒心未肯隨春態,酒暈無端上玉肌”,其意昭然。這裏是詞體,故筆意婉轉,不像做詩那樣明白説出罷了。下面“詩老不知梅格在”,補筆點明,一縱一收,回到本意。紅梅之所以不同於桃杏者,豈在於青枝綠葉之有無哉!這正是東坡詠紅梅之慧眼獨具、匠心獨運處,也是他超越石延年《紅梅》詩的真諦所在。

此詞着意刻繪的紅梅,與詩人另一首詞《卜算子·黃州定慧院寓居作》中“揀盡寒枝不肯棲”的縹緲孤鴻一樣,是蘇軾身處窮厄而不苟於世、潔身自守的人生態度的寫照。花格、人格的契合,造就了作品超絕塵俗、冰清玉潔的詞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