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十一歲，也是那年，父母離了婚。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黑暗的日子是9月24日。
那天放學，我剛走出教室，就迎來了風塵僕僕的父親。我真傻，看見父親提了許多水果來看我，只是一個勁兒地高興，沒有感覺到半點異常。其實，父親那讓人心悸的失魂落魄已經寫在了他的臉上。我給父親説了好多高興的話。後來，父親帶我到學校門口的飯店吃飯，三菜一湯，味道好極了，我盡情地享受着這頓大餐。吃到一半時，父親忽然放下了筷子，想了一會兒説：“你媽媽搬出去住了。”我一怔，但沒有説話，對他們來説，吵架如同家常便飯，吵急了搬出去住也是常事。氣氛有些沉悶，許久，父親對我説：“我和你媽離婚了，就在昨天。”我端在嘴邊的湯猛地一抖，抬起頭，在模糊的淚光中看到父親還在説着些什麼。我相信，我也只能相信這一回是真的了，眼淚一滴一滴地掉在碗裏，那聲音，好清晰。
半個月以後，父親又提到了這件事，説我對他們離婚的事漠不關心，還説有些人哭着鬧着，以死阻撓父母離婚，説我沒有盡到一個女兒的維護家庭的職責。我還是什麼也沒有説，只是悄悄地流淚。
我想告訴父親，他走後，我躺在牀上，大腦一片空白。我很想告訴父親從此我害怕放假，害怕看到別人家親情融融的樣子——但我最後什麼也沒有説。辯解已經沒有意義了，不是嗎？
他們從婚姻的地獄走出來，又走向了各自的婚姻。媽媽找到了新郎，爸爸也找到了新娘，他們的婚禮我都參加了，也都落落大方地為他們舉杯祝福。
現在的日子笑聲多了，但我知道，笑聲多，快樂也不一定多。我學會了在夾縫中生活，不經常出現在他們面前，不想讓他們再為了我那點生活費討價還價。我由衷的希望他們和他們的新伴侶把握好第二次婚姻，天天幸福。
好幾次，在夢中，我聽到了眼淚掉進碗裏的聲音——“嘀噠”，雖然那聲音好清脆，但總能把我從孤獨的夢中驚醒。
文萃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