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期伊始，有點期待，有點好奇，也有點煩。
這幾天忙得不可開交，收費、填表、發書、……很多繁雜的事務分散了我集中思考的精力，上課時偶爾還受了影響，搞得課文《秋水》被上得象唸經一樣枯燥乏味，莊子老人家泉下有知，必定對我滿肚子的意見。
雖然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是以儒家為內核，道家只是眾多文化形態中的一員，但是，説心裏話，對於儒教的很多東西，我從心裏是排斥的。因為儒家是不講什麼民主、平等的，它所培養的只是統治階級所喜歡的`“順民”理論。儘管對於《論語》，我還算是喜歡的，但我覺得，要是把《論語》看作是一個可愛的老先生在給學生上課，那就最好，如果上升到什麼治國平天下的理論，我就只能敬而遠之了。
可是，看了《道德經》，讀了《莊子》，我卻喜歡得不得了。喜歡道家的自然灑脱，喜歡老子的物我兩忘，更喜歡莊子的逍遙自在。
孔子能“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孟子享受着國君“萬鍾”的俸祿；唯獨莊子，捱餓則成為他的本色，無米下鍋的他不得不頻頻找人借糧，招人拒絕的他卻還能以“涸轍之鮒”的故事對人家反脣相譏。
不過，莊子並非好喝懶做才致窮途潦倒。按我們現代人的經濟觀念，擅於編草鞋的莊子至少可以到城市開一個鞋店，乾乾個體户，搞特色產品，甚至買專利，説不定還能暴發。可他卻偏偏死心塌地選擇到鄉下落户。楚王曾派人相請，許以卿相，他卻毫不理會這飛黃騰達的機遇，冷冷地打發了使者。他讓自己活得就像個真正自由的野田之龜，弋尾於塗，雖則不如孔孟顯赫與實惠，卻其樂無窮。這種心境實在是人類心靈的花朵，永遠在鄉村野外幽芳獨放，一塵不染，誘引着厭倦城市生活的人們。
別人寫文章是為了哲學，為了政治，為了爭辯甚或為了富貴，莊子寫文章似乎只為了打發他的無聊，打發一個天才謫居混亂流血的人間時的那種空虛漫長的時光。對人間苦難的深重憐憫壓迫着他，使他不得不對人間有所作為、有所供奉。才華是人生之累，它往往帶給人雙重壓迫。天人之際的悲哀是致命的毒液，並無人間的良藥可解，“天乎！人乎！”“人不勝天久矣！”這樣的感喟，可見他曾如何努力地掙扎解脱而又終於認命。
豁然開朗了的莊子把生死病死看作跟春夏秋冬變化一樣坦然，把名利地位拋諸腦後，甚至要求學生在他死後別搞葬禮，直接將他扔到曠野，交給天地自然就行了。
這是多麼宏大的氣概，這是多麼壯闊的胸懷。
喜歡莊子性情的率真、胸襟的博大。大如鯤鵬展翅擊水三千里，拍風而上九重霄，邀遊於碧海長空，不慕戀滾滾紅塵；小如蝴蝶款款而飛，悠遊自在，心之所適，行之所安。
當一種美，美得讓人無所適從，也只好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當一種平淡，淡得讓人無從品味，也只好歎之惜之，贊之賞之。
我想，找個平靜的時間，我得給學生們重新講講《秋水》，解讀莊子不一樣的人生。
文萃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