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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殘年的美文

欄目: 經典美文 / 發佈於: / 人氣:2.66W

那些個關乎自己年少的記憶,我以為會在時光的無情逼迫下逐漸淡出我的生命,但是,卻萬般沒有想到,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又重新拼湊在我的眼前,不管是開心的還是難過的畫面,我究其,仍是用盡了我一生的時間去思念,我的歲月被刻上了得不到圓滿的遺憾。

憶殘年的美文

——題記。

一、

十歲那年,我身染重患,而父親既然作為長安城裏僅次於皇上之下的殤王爺,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自然願意重金禮聘當地最有名的醫師為我醫治。只是,每一次請來的醫師對我的怪病都束手無策,只能算做敷衍了事的為我開了些治標不治本的藥劑。

父親憐惜我小小年紀就遭此病痛的折磨,整日為我的病狀勞苦奔波,不僅動用了殤王府在各處的勢力,還奏請皇上、以皇上的名義四處張貼皇榜,可得來的結果卻是一場空。

父親怒,“庸醫,都是庸醫,我的墨兒,可憐的墨兒,為父怎麼做才可以救你。”

我虛弱着聲音安慰着父親,“父親,墨兒不怕,墨兒有父親這般疼愛,一定會捱過去的。”

父親聽了我的話後,不但沒有一點點的情緒好轉,反而更加哀傷,看着父親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背影,突然,我好恨自己的這幅身軀,我好恨自己為什麼要讓父親這麼難過,於是,我艱難的抬起手,朝自己的心口拍打着,儘管很輕,但是,卻讓我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翌日,再一次看到父親,卻奇蹟般的看見父親蒼老了好多,僅僅是一夕之間,父親的頭上,已成鬢白。

終究,我無力再説什麼,我只能夠將頭深深的埋進被子裏,但是,蒙着被子的手不停的顫抖,和嘴邊苦澀的眼淚早已出賣我對父親的歉疚。

二、

我以為我離墨此生再也看不見外面廣闊的天地,和明媚的日光,我以為我離墨的生命會就此終結,我以為我離墨再也不能夠享受被人在乎的滋味。但可能是上帝見我可憐,就在,就在我第二隻腳即將跟隨者黑衣鬼差踏上忘川時,一聲呼喚將我從地獄拉回了生的.邊緣,“墨兒,墨兒,快回來,不要丟下父親啊。”

我睜開眼的時候,眼前綻放的就是父親一如往昔温潤的臉龐,只是,因為我的緣故,父親的臉色不再光采,聲音也是略帶嘶啞。

我晃晃有些脹痛的腦袋,對着父親説,“父親,我…我怎麼會怎麼會……這是怎麼回事?”

父親和藹的笑笑,“傻孩子,你已經沒事了,你的病全好了。”

我有些錯愕的看着父親,全然不知房間裏除了我和父親,還有兩人,一位和父親年紀相當的男人,還有一位稍長我兩歲左右的男孩,當然,這也是我後知後覺後才發現的,那一瞬間,我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父親説,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那男人和男孩馬不停蹄、連夜趕路而來,恐怕我也就不會活生生的躺在這裏了。

對於救了我命的人,我自然是充滿了無數的感激,於是,衝着兩人微微行禮,“離墨多謝二位再造之恩,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那男人淡淡一笑,説,“小姑娘不需如此在意,我只是一散人罷了,只是恰巧趕上了,順道救了你而已,如今,小姑娘已安然無恙,我也該離去,至於我叫什麼名字,小姑娘也不用記上心。不過你放心,我的徒弟會留在這裏,別看他年紀小,但是醫術超羣,有他在,小姑娘大可放心。”

我不好強人所難,相信父親也不會強人所難,如此,我跟着父親向男人施禮,道一聲“先生,請保重。”

那男人揚手而去,不再看小男孩任何一眼,可是,我分明看見了男人眼裏的不捨,或許,男人是想給這個男孩一次獨自歷練的機會吧。

我再回首看小男孩,竟看見了男孩滾落在臉上的淚水,只是,他卻倔強的擦掉,然後,眼神傲慢的像是在對男人説,“我會過得很好。”

瞬間,我似乎在他的身上看到我自己頑固的影子,可我不希望到頭來他會因為自己的執著害得自己滿腹心傷,於是,我想要温暖他,我微笑的對他説,“我是離墨,以後的日子,我會陪你過。”

男孩輕輕一笑,“我是柳睿清。”

“那好,以後我就叫你睿清哥哥,你就叫我墨兒吧。”我撅起嘴,用一雙渴望真誠的眼神祈求着他。

他沒有説話,只是沉默,是不是這就代表他默許了呢?那麼,我情願是。

三、

我十五歲那年,睿清哥哥十七歲,彼時的他,已是一位風度翩翩、才情過人的美男,只是唯一欠缺的是,睿清哥哥再也不會微笑,而讓他性情如此冷漠的無非就是那個象風一樣的男人,也就是睿清哥哥的師傅。

猶記得偶然間的那一次長安遊,我和睿清哥哥並肩走在雕砌着竹板而成的斷橋上,看溪下魚兒爭先恐後的搶奪食物,看四處楊柳依依,亭樓戀人惜別。

此刻,我側眸,卻恰好撞見了睿清哥哥裝滿憂愁的瞳孔裏,不由得心下一緊,我知道睿清哥哥骨子裏是個喜歡憂傷的人,我知道睿清哥哥外表的孤傲是對自己的偽裝,其實,他希望有人疼愛,與其説他想要被人疼愛,不如説,他只是想要他師傅對他表現的在乎一些。

我停住腳步,拉住睿清哥哥,問,“睿清哥哥,可有煩心事,説與墨兒聽?”

睿清哥哥看了我一眼,卻選擇不答話。

我再問,“睿清哥哥,你想你師傅了?”

聽罷我的話,睿清哥哥不自然的乾咳一聲,然後才慢吞吞的説,“這座涼亭,是我五歲那年初遇師傅的地方,那個時候,我是個被人討厭的乞丐,一次我被一羣乞丐毆打,師傅恰好路過趕走了他們,然後帶我回他的家,此後,我便與師傅相依為命,師傅是待我極好,他將他畢生所學傳授於我,只是,卻從沒有得到過師傅的半句愛我的話,我一度以為,師傅是討厭我的,可是,我還是想念師傅,只是他習慣了雲遊四方,我再也找不到他的落腳處。”

當我聽完睿清哥哥的話時,我為他的經歷心疼,然,睿清哥哥卻不知道,他有一位如此愛他的師傅,有的時候,愛不是要靠嘴説説而已,是要看行動,因為,早在我十歲那年看見睿清哥哥的師傅離去時眼角暗含的淚水就知道,他愛睿清哥哥,所以才要放他自由,如果一味的生存在他的庇佑下,睿清哥哥就不會成長,可見,睿清哥哥的師傅用苦良心啊。

我好像找不到什麼話去安慰睿清哥哥,只能,只能夠伸手握住他的手,以給他温暖的力量,遂,我才説,“睿清哥哥,請相信,你的師傅由始自終都是愛你的,只是你感受不到而已,真的。”

而後,睿清哥哥一如既往的淡漠着,只是對我,終是特別的,因為他説過,我是他在這個世上,除了他師傅以外,對他最好的人。

那麼,能夠這樣伴隨在他身邊,也就足夠了。

四、

或許命運總是愛和有情的人開玩笑,兩年後,我十八歲,已是該嫁人的時候了,因為我的身份高貴,註定我擁有不起一段最普通的愛情。

一朝聖旨而下,“離墨郡主賢良淑德,聰慧大方,與大將軍霍錦安男才女貌,特賜婚給大將軍霍錦安,三日之後,再行嫁娶,屆時,百官同慶。”

我並未前去接聖旨,而是我父親代我領的聖意。我知道,這消息一出,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憂,歡喜的是那些想買官的人藉此機會巴結好我的父親,憂的卻是我,睿清哥哥,還有我的父親。父親一直疼愛我,只盼望我能過得好,他當然也看得出我和睿清哥哥之間的郎妾有意,只是,皇上的威嚴,不敢造次,索性先接下聖旨,後再去找皇上懇談。

只是我沒有想到,我的幸福還沒有開始,慘劇又開始上演。我想,可能是我體內餘病未清,我再一次虛脱的倒在牀榻上,從宮裏來了好多太醫,他們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如此一耽擱,錯過了婚嫁的日期,一度父親和皇上以為是我裝病表示我對婚事的反抗,但是看着我蒼白的膚色,才相信我是沒有撒謊,如此一來,我的婚事暫時先作廢,按理説我該高興,只是這破殘的身體,我又該如何與我的睿清哥哥相守呢?

這個時候,父親想到了睿清哥哥是當年那個男人的徒弟,深得其真傳,便想找睿清哥哥前來,只是,當去往睿清哥哥房間的時候,才發現睿清哥哥的房間空無一人,而桌上也只留了一紙書信,和一瓶裝着像血一樣顏色的液體。

信上説,“墨兒,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原諒我的懦弱,原諒我沒有爭取幸福的勇氣,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真的希望你快樂的生活下去。那瓶藥,是我留給你的,對你的身子有用,因為我早料到你會有病發的時候,所以提早為你煉成的。墨兒,相信我,我會過得很好。勿念。”

淚水抑制不住的掉落下來,我的睿清哥哥終究還是選擇離我而去了,不,不要,我一定要好起來,我要去找他。

我倔強的將淚水逼回眼眶,指尖顫抖的接過父親遞給我的那瓶藥,仰頭,將藥灌下肚,可是我分明嚐到了一種近似血腥的味道,只不過恰好是被一股很奇妙的香氣掩飾住了。

五、

究其,我此次該是真正的好起來了吧,如是,我瘋狂的去找我的睿清哥哥,對於押後的婚事,我不予理會,父親也在皇上面前苦苦為我哀求,終是遂了我的心願,從此我只是個自由人。

我去過我和睿清哥哥共同走過的每一個地方,但是都找不到人影,是否,我永久的失去他了?

不,我不心甘,我一定要找到我的睿清哥哥。

第一年,我的尋找,充滿希冀;

第二年,我的尋找,一如既往;

第三年,我的尋找,含着一絲心傷;

第十年,我的尋找,讓我的容顏染上歲月的痕跡。

二十年後。

我依舊在尋找,從沒有放棄過的尋找,雖然時光浸染着我的墨發,而後突然才想起,睿清哥哥第一次與他師傅相遇的地方,於是,我再次匆匆跑向當年的那個涼亭,仔細察看,才發現一直以來被我忽略的一個地方,那便是在涼亭的不遠處,有一處偏僻的小山丘,當我沉重着腳步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個地方時,我終於找到了我的睿清哥哥,只不過那已是一座墳墓。

我跪倒在地,囈語着,“睿清哥哥,對不起,我來晚了,睿清哥哥,睿清哥哥。”

彼時,身後傳來一老者的聲音,“小姑娘,你總算來了,睿清,也就瞑目了。”

待我想要轉身問及老者的時候,老者卻已然漸行漸遠,再沒有回頭。

一切,似乎明瞭,卻原來,我的命是拿你的命換來的。

六、

歲月如梭,一眨眼,又是幾個十年。

如今的我,早已是白髮蒼蒼,佝僂着身子卧躺在牀榻上,回想着我記憶中出現過的那個男子,雖然畫面完整,卻終是殘缺,因為你不再我的身邊。

“睿清哥哥,恐怕你也沒有料想到,我竟用了我一生的時間去思念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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