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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痛着,你疼着,你痛着,我疼着的散文

欄目: 高中第三冊作文 / 發佈於: / 人氣:1.79W

我們,堅強地攙扶着,從傷痛和病痛中一起走過來,疼愛着,微笑着,温暖着,快樂着。

我痛着,你疼着,你痛着,我疼着的散文

——題記

二零一六年元月九號,是我最開心的日子,也是我最悲慘、最痛苦、最難忘的日子。

“永,快過來,咱們仨再拍一張就回去了。”

“姐,過來咯,還拍最後一張我們就回家。”

“好嘞,”我一邊應着,一邊大踏步飛奔過去,“哎-----喲”,沒料興奮過了頭,忘了酒店剛拖的地板很滑,也忘了自己穿的是指尖大小的細高跟鞋,腳下一滑,身體失去平衡,“啪”的一聲,隨着右肩和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一瞬間,四平和玲都來不及接住我,只能眼看着我應聲倒下。他倆協力把我摟抱起來,眾目睽睽之下,我強忍着劇痛,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配合他倆拍完最後一張照片,算是給今天的韶山和湘潭兩地同學聚會,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在大家轉身離別的時刻,我的肩和頭燒灼般的疼痛,四平是個特別細心的男人,從我的眉宇間察覺到我的痛,深深地把我抱在懷裏,附在我耳邊問:“姐,很痛嗎?要不要去醫院?”我是個剛強的女人,深信自己是個刀槍不入的鐵娘子,也為了他能安心回家,我把淚眼埋在他胸前,故作輕鬆地告訴他:“沒事,姐沒事,你放心回去吧。”

韶山同學走了,幾個湘潭同學繼續晚上的活動,作為湘潭羣的羣主,我本應該一陪到底的,可我實在疼痛難忍,便打了個電話,叫老公來接我回家。老公納悶我的舉止,平時再晚再遠也不會叫他接我的,今天這一寸遠,還勞駕他開車來接,太不正常了,於是,便問我為什麼?當我告訴他不小心摔了一跤,肩膀和頭都摔痛了,他頓刻間就來了脾氣:“要你出去瘋了,自作自受!曉得痛啊,活該!”他的表情和言語非常冷酷,讓我感覺不到丁點兒的温暖,相反只有委屈和心寒。

無奈,我只好自己忍受着,燒水、洗嗽、脱衣、熱敷、塗抹紅花油,再貼止痛膏,所有一切,都是自己一個人用左手搞定。老公坐在電腦旁,一邊鬥着地主,一邊用餘光掃視着我,那眼神充滿了憤怒,我默默地承受着,不敢言語,誰讓我自討苦吃呢?只能暗自祈禱:一覺醒來,相安無事,傷不痛了,老公也不生氣了。

以前,跳舞和騎馬都傷過手和腳,每次都是用紅花油或萬應止痛膏擦一擦,揉一揉,傷濕止痛膏貼一貼,很快就好了。可這回不靈了,一覺醒來,反而感覺更加痛了。於是,便給搞傷科的舊同事打電話,他説“不嚴重的話,一兩天就會好的,具體情況要通過X光才能確定,如果可以堅持的話,就過了今天再去醫院,因為今天是星期天。”湘潭人就是霸得蠻,尤其是一慣強勢的我,咬緊牙關起牀,強忍疼痛,給老公做了飯,做完所有該做的事,再休息。為了躲避老公的白眼和冷嘲熱諷,我只能在昏睡中度過……

元月十一號早晨,我再次撥通同事電話,告知他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更加疼痛了,他催促我趕緊去醫院,可能是肩胛骨裂開了。一旁聽我們通話的老公,用驚訝的眼神望着我,貌似有了丁點兒的憐憫之心,答應開車送我去醫院。

到了醫院通過拍片檢查才知道,這一跤摔得很重,比我想象的嚴重多了。骨傷科醫生是我同事的哥哥,他診斷為“右肩肩關節半脱位”,去大醫院醫生會建議手術治療,大約需要兩萬。但他説,他可以通過上綁和吃藥、敷藥三者兼併,幫我治好。同時他也告知我們:傷筋動骨一百天,上綁一個月,直到後面的兩個多月,都不能做任何家務,更不能跳舞,只能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太后”日子。

老公已經許多年沒有動手做過一頓飯了,由於他的身體沒有我強壯,洗衣做飯等瑣碎的家務,我都一手包攬了。即便是我出門旅遊八、九、上十天,也會為他準備好足夠的包點、方便麪等易做且能解決温飽的食品。他曾經創下的最高紀錄是:2014年暑假,我去雲南的九天裏,他只做了一頓飯吃。更可怕的是那酷熱的天氣,他為了不洗衣服,居然連澡都沒洗,更別説整理房間打掃衞生了。懶到了極致,讓我哭笑不得。簡直,離了我,他就是個生活低能兒。

從醫院回來已經是午飯時分,老公説要把我送回家去養傷。我問他為什麼?他嘴裏説因為店裏不方便,但我知道他內心是不想洗衣做飯照顧我。執傲的我,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偏不肯回家,寧可窩在小店裏讓他照顧我,也不願回去寬敞的家裏辛苦父母。他拿我沒得辦法,只好帶我來到一家快餐店,湊合着吃了一頓午飯,然後,極不情願地回到店裏,他玩他的遊戲,我則吃了藥,上牀休息。

老公體質不好,動不動就感冒,時不時地還中暑或寒閉,幾十年來,一直是我照顧他。曾經,我非常天真地對他説:“我也想病一場,享受享受你照顧我的滋味。”沒想,這一天終於來了,只可惜,他並不樂意伺候我。每次叫他幫我穿衣脱衣,都要遭他的白眼;吃了三天館子的他,覺得既不划算也沒味道,才無奈地動手做飯;讓他端個茶什麼的,都會罵我自作自受……我的確是出去玩摔的,自知理虧,只好,忍受着疼痛,忍受着他不敢恭維的廚藝,忍受着他不耐煩的嘮叨和責罵。

實在忍無可忍了,一肚子的苦水全部倒向女兒。女兒一邊嬉笑着,一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做爸爸的思想工作:“爸爸,你好沒良心呢!這麼多年,你體弱多病,是哪個照顧你搶救你?有這樣免費的保姆兼家庭醫生嗎?媽媽身體好難得生病,這樣摔一跤是給你回報的機會,你懂不懂了?”幾個反問讓他無言以對。值得慶幸的是,在女兒的勸導下,老公慢慢地改變了對我的.態度,臉上開始洋溢着笑容,心甘情願地服侍我。

除了每隔三天送我上醫院換一次藥外,還有很多他從來沒做過的煩瑣事等着他實踐。每天清晨,他都會等我睡到自然醒後,主動來給我穿衣服,然後,擠好牙膏給我刷牙,擰好毛巾幫我洗完臉,再親手給我梳頭扎辮子。我頭髮多又長,也容易脱,從來不在房間裏梳頭,非要坐到店門前的大路邊去梳。傷後的我為了方便,一直是三套寬鬆睡衣輪着穿,外形真的不好看,活脱脱一個披頭散髮的“瘋女人”。路上行人多,陌生人投來異樣的目光,熟人還會笑我們故意秀恩愛。他從開始的羞澀,到後來的不介意,習慣了以後,還會開玩笑説,他這是楊白勞給喜兒梳頭。在我的指導下,他慢慢地進步,從開始的無從下手,到後來的有模有樣,從開始的應付式,到後來的欣賞眼光,我身邊的人都説,他是個有耐性和愛心的男人。

原來的甩手掌櫃,一夜之間成了家庭煮男,不僅要伺候我一日三餐吃藥,還有一日三頓飯,做熟了,還得餵給我吃。剛開始幾天,他自己都不想吃自己做的飯菜,不是鹹了就是淡了,要麼就是火候沒掌握好。在我的教導和誇獎下,也在他自己的努力下,他做的飯菜越來越可口。我每次都會拍個視頻,傳到同學圈裏顯擺顯擺,讓大家來誇他“廚藝見長,色香味俱全”,每每這時候,我都會自豪又得意地説:“這是我摔出來的幸福。”

他不僅要幫我洗衣服,還要幫我洗頭洗澡。前幾次,我自己上理髮店去洗頭,他心疼地説:“二十多塊錢一次,太貴,三天洗一次,三個月下來,該多少錢啊?還是我來幫你洗吧。”於是,我開始過上了坐月子時都沒能享受的幸福生活,名副其實的“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漸漸地,他也由當初的不耐煩,變得温柔細膩多了,日復一日,也就成了習慣!如此,我像豬一樣吃了睡睡了吃,啥也不想,什麼也不做,不到三個月,就長了十斤肉肉,這等顯著的成績,都要歸功於我的優秀老公!

都説傷筋動骨一百天,其實不然,一百天,只是不再疼痛,要真正康復,是個漫長而又艱辛的歷程。超,是我同學,也是醫師,她告訴我老公,她自己摔過,也是手臂,用了整整兩年時間才完全恢復。超的現身説法,極度的提高了我老公的重視,更為主動細心地照顧我,唯恐我殘了廢了,再也不能照顧他。出行,他會給我提包;席間,他會給我夾菜;上下樓梯,他會攙扶我。

六月底,由於道路拓寬,我們的店面拆遷,從整理到搬遷,基本都是他一個人完成的。

拆了店,暫時休息。回家後,與父母同居,加上妹妹一家子,六、七個人吃飯,都是老公一手操辦。一日三餐,任勞任怨,不厭其煩,如若不是我手臂傷痛,這些都是我一個人的事,他這樣勞累,都是心疼我。每每看着我家客廳“唯美”的畫卷,或對着電視開懷大笑;或低頭玩手機;或麻將桌上奮鬥不止……只有他忙碌的身影,讓我感激,讓我愧疚,同時也讓我心生厭惡和憎恨:為什麼我的父母我的親人都不會在意我的傷痛?為什麼我的家人都如此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勞動成果?每次看別人寫自己的父母怎麼怎麼好,我就特別的羨慕嫉妒。

十月十九日清晨,老公起牀時費力地對我説:“快,我不舒服,渾身沒勁,起不來了。”我以為他老毛病又犯了,趕緊幫他按摩刮痧,給他倒水服藥。忙了一陣,仍不見緩解,他用微弱的聲音,艱難地告訴我:“這次不同,不是原來的老毛病,昏天黑地,天旋地轉,感覺房子都要倒塌了。”每次我幫他刮鼻樑,他都會反對的,今天他任我怎麼擺佈都默許,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再聽他這麼一説,我是真的嚇蒙了。女兒開始撥打120,等待的每一分鐘都是煎熬,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漫長得像是一個世紀,120最終因為找不到我家的具體位置而打道回府。無奈之下,我只好打電話請住在附近的宋醫師出馬,雖不是神醫,在我們當地來説,也算是有幾把刷子的名醫,更何況他既是我的老師,也是老公的同學,請他救急別無選擇。

由於他意志模糊,頭不能動彈,腳不能下牀,只能開啟家庭病牀的治療模式,我這脱崗多年的白衣天使,再次走馬上任。除了煎湯熬藥,肌注輸液,24小時全天候貼身陪伴外,還得附加一些免費服務:按摩擦汗、喂水喂藥、熬粥削水果、洗嗽擦身、翻身接尿……面對奔六的老小孩,傾盡我一世的温柔,連哄帶騙把病治。頭四天,他虛脱、恍惚,宛如植物人一般,加上沒有刮鬍子,顯得格外頹廢滄桑。我初中同學來探病,都怪我捨不得花錢,勸我送到大醫院去。好在有見多識廣的宋醫師和我的衞校同學們給我撐腰,他們給了我定心丸:“沒事,眩暈症,會好的,你彆着急。”

病重的他,格外的脆弱,動不動就“哎喲哎喲”地呻吟,説他這回肯定熬不過會死了去,帶他去醫院檢查,我和女兒一左一右攙扶着他,別人見他都讓座,以為他患了什麼特別重的病,女兒説,你只是暈又不痛,幹嘛總哼哼?他説哼出來舒服些。

病重的他,格外嬌氣,驗血打針時,美女護士都説沒見過這麼柔弱的男人,他的同學宋醫師也説他太嬌氣了,一點不男人。輸液打針時,那害怕的表情,可愛至極,宛如三歲小孩。他居然説人家護士長打針好痛,還不如我打得好。

病重的他,格外矯情,吃飯喝水都得我親自喂,女兒喂,都要不得。神情恍惚的他,睜開眼睛沒見到我,肯定會極盡全力呼喊我,生怕我離開不管他。宋醫師一再囑託他,要儘量下地活動,可他寧願我給他接尿也不肯下牀,貌似這也是一種享受。

我家的廚師累趴下了,我的好日子也算是到頭了。他病了,不能做飯了,我帶着傷臂也要做,照顧他,也照顧全家。同學們都説我這段時間辛苦了,人也瘦了,我覺得只要他能快快好起來,再苦再累也值得。眩暈症,不是大病,但也不能輕視,尤其是對體質太過虛弱的他,恢復起來要比常人更慢更難。恢復好了,還可能再發;恢復不好的話,很可能導致中風癱瘓。我焦急,彷徨,害怕,努力盡我所能服侍他,唯願他跨過這道坎。功夫不負有心人,正如大家所期盼和預料的一樣,經過吃藥打針幾方面地積極治療和悉心照料,老公的病情和精神狀態一天比一天好。宋醫師説,堅持吃兩個月的中藥,再加強鍛鍊,就能完全康復。

也就因為這次生病,他加強了鍛鍊意識,我每天陪他散步,帶他到運動場進行器材鍛鍊,只希望他真正強健起來。也因為這次生病,我再也不敢讓他一個人去釣魚,怕他犯暈掉到水裏,每每天氣晴朗,我就陪他一起去釣魚散心,心情好了,什麼都好了!

只可惜,他好得差不多了,我又感冒了。一年都難得感冒一次的我,這是怎麼了?喉嚨不適,幾近失聲,夜間一躺下就咳嗽不止。老公一改往日不管不顧的作風,主動地搶着做飯,積極地百度找偏方,又是冰糖雪梨,又是可樂薑湯,還有陳皮蜂蜜茶,一碗又一碗地遞到我手裏,滾燙滾燙的,温暖着我的心。我愛吃的雪蓮果和香梨,買回來,削好,送給我,潤喉,爽心!

讓我感慨的是,以前的二十多年都是我照顧他,他從來不會在意我,更不會這樣體貼入微地關愛我。難道,是我的柔弱,改變了他?我想,最能詮釋這種改變的,應該是我八十多歲的龔爸爸和老伴的兩句對話:“你要好好的,因為我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少來夫妻老來伴,我痛着,你疼着;你痛着,我疼着。痛,是自己給的,疼,是別人給的,有痛就有疼,自己的愛人痛了,你不疼,難道等着別人來替你疼?夫妻之間就像左手和右手,左手拎東西累了,很自然地輪換到右手,可真的哪一天不得勁了,才知道另一隻手的重要性。人都説,可以沒有錢,千萬別有病!但我要説:不摔一跤,不知疼痛難忍,也不知誰會心疼你,照顧你。不病一場,不知誰會在乎你,伺候你。

2016年,於我,於夫,都是疼痛的。我們,堅強的攙扶着,從傷痛和病痛中一起走過來,疼愛着,微笑着,温暖着,快樂着。

Tags:散文 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