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人=扶己
昨天看新聞報道説，河南小夥扶摔倒的老人，差點被賴上，這樣的事曝光出來，真叫人無語。令人欣慰的是小夥子沒有後悔。我相信這位小夥會有好報。
這樣的事不經歷，你是不知道其中滋味的，那次放學時，走到半路突然大雨傾盆，我的電瓶車失靈了，被一個學生逼倒在他家門口，他回頭看我一眼就進家了，他的父母就站在門口，看着我爬起來，冒着大雨，艱難的把車扶起來，胳膊拐磕掉一塊皮，血順着手臂淌，我起來試試，好像沒有大礙，就騎上車走了，誰知道午覺醒來後，左胳膊就痛得不能動了，只好去醫院查看，拍片子，發現上臂骨頭咧一個口子。醫生説要麼打石膏，要麼自己注意不讓胳膊活動，大夏天的，打石膏我不能洗澡，不能換衣服，我沒法想象那日子怎麼過，只好用個帶子把胳膊固定起來，不讓它活動。
當時心情是相當鬱悶的，去學校後，同事看見我的窘相，也瞭解了其中緣由，熱心的同事很快就找到了那個肇事的學生，學生也承認了，大家都建議找他的家長，我也想找他的家長出口氣，他們孩子把我別栽倒，他們離我只有兩米遠，等於就倒在他們面前，當時痛得多麼希望有人能扶我一把，或者把我的車子搬起來，可是他們很無所謂的站在廊前看着我，真的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只是坐那想想，算了，我已經這樣了，傷得我自己養，醫療費也就花了二百塊錢，報了意外保險後，也就花二十多，找他們幹什麼呢？最多不過一句問候，難道為二十多塊錢我還磨嘴皮子讓他們給我交？還不知道他們會怎麼説呢，何況那學生就要中考了。受到影響，我也過意不去。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我的胳膊經過兩個多月的修養，也就恢復了。
這個事情在我這兒是過去了，但是在親朋好友的心裏卻有了陰影，那家是開排檔的，燒的口味挺不錯，離我們單位不遠，平時大家請客，聚會，偶爾也會去他家，所以我當時一説大家就知道是誰，也很快把那孩子找到了，只因為我不想追究，才沒有找他們，辦公室裏的熟人在幾天後偶爾打電話跟他們敍到這事，那家長竟然説：“摔到誰家門口就跟誰有關嗎？”聽到這句話，大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沒有想到一個做生意的竟這樣不會説話。之後大家就不約而同的放棄了這家的美味。我的侄女是收税的，正管這一片，聽説了我的事，也氣得有意無意的去找他們的茬。弟妹是城管的，自然不能再讓他們的飯桌擺到路邊。唉，也不知道他們的生意有沒有受到影響。我壓根就沒有想過要怪他們。如果他們當時能扶我一把，或者過後能説句温暖的話，我真的會感激不盡，對他們來説，也是任何損失都沒有的，只是舉手之勞，動下嘴皮而已。我沒有想過會有後來的這些事。
我不諱言我的親朋好友有點小肚雞腸，但從這件事我真的看到了，做人手要行善，口要積德，否則你損失了什麼，有時你自己都不知道。
延伸閲讀：
那一場呼嘯而過的青春
要有最樸素的年華，與最遙遠的夢想，即使明日天寒地凍，路遠馬亡。
----題記
文章的開頭我引用了七堇年的話，的確，人的一生太短，任何事物都是恍然一夢，最後都變成了過眼雲煙，但記住，永遠都別忘記夢想，那是你生存的價值，是你向自己和這個世界挑戰的宣言。
小時候，我有過好多夢想，我想當一個律師，為所有的受害者伸張正義，我想把那些壞人全都送進監獄接受懲罰，時間也許是最偉大的魔術師，他除了帶給我們豐富的閲歷，也改變了我的想法，某一天的自己突然覺得也許壞人並不是真正十惡不赦，他們只是被灰暗的東西蒙蔽了雙眼，矇蔽了心，於是，我再也沒辦法想去實現律師夢，我怕自己面對不了受害者的哭訴，我怕壞人在揭下壞人面具下面那一張流着悔恨淚水的臉，我怕自己面對不了生命的離開，我怕自己再也辨別不了善惡，怕自己救贖不了別人，也救贖不了自己。於是，年少的夢就這樣不善而終了。
我不愛與人説話，可我卻有如此多的想法，也許這就是上帝懲罰一個人最好的武器，給予他無窮無盡的想法，和數不清的悲愁。我不知道是不是隨着年齡的增長，無謂的傷感便趨之若鶩的隨之而來了？我只知道自己有好多好多話想訴説，卻找不到人來聆聽，等真正有人願意聆聽我的那些憂傷的時候，我卻一瞬間啞然，拼命的努力，那些憂傷似乎要與你作對，藏在黑暗的角落張揚舞爪，這也許是上帝懲罰人的另一種方法。後來的自己習慣了隱忍，學會了顧及，那些憂傷便被埋葬進了心裏最黑暗的角落，開始，它們會抗拒，會尖叫，再後來，它們沉默了，接受了，最後它們妥協了，再也發不出一丁點聲音。我不知道該慶幸還是為此感到悲哀，慶幸的是在別人的眼裏我多了一份神祕感，不容褻瀆；悲哀的是我再也沒辦法與人訴説我那些哀愁，我變得更沉默，更無可自拔，變得找不回自己。也許這就是人生，就像煙花綻放的璀璨和浪漫，可它消失的那一瞬卻也帶給我們無限的悲涼和落寞，看來美好的事物通常背面都反襯了太多的物是人非。
離開學校快兩年了吧，兩年的時光真的好短暫，它讓一些東西變成了記憶，而另一些又變成了回憶。我常常會半夜嚇得醒過來，夢裏是大片大片的枝繁葉茂的樹林，氤氲的看不見天日，周圍漂浮着大團大團的煙霧，我不停的奔跑，着急的想找到出口，忽然在有一絲光亮的地方，有一個白衣的少年面無表情的追問我，你後悔嗎？後悔嗎？我想告訴他答案，可抬起頭卻看到沒有雙眼的少年，接着我就被嚇醒了，然後就是無法結束的失眠。
我突然想不起自己到底想要幹些什麼，就像那些無休止的旅行者，永遠都在奔赴下一站，沒有目的的流浪，沒有任何理由值得他們停留下來，所以他們只有不停的尋找，尋找那個可以使他們留下來的足夠理由。他們註定是孤獨的，心靈找不到歸宿。我不止一次的看着鏡中的自己，依舊是純淨的面容，只是那雙眼睛卻沒有了當初的天真靈動，它們是那麼的寂靜，沒有一絲生機。我突然害怕看它們，我怕自己一旦陷入便難以逃脱，就像註定的宿命。
我總是不知疲倦的和別人談論我的學生時代，那些美好的青葱歲月，我們總是很容易的毫無保留的付出，奮不顧身的追逐，那些時光埋藏了我們太多的祕密，那種伴着時光成長的羞澀，曖昧情緒，都是成長中最美的音符。只是時光阿，總是在飛逝，有些東西成為了過往，有些時光已經被悄悄的遺忘，我們有了各自的生活，隔了千山萬水的距離，我們再也沒辦法膩在一起，那些愛情友情在轟然間倒塌，我們卻無能為力。如果可以，我希望時光能慢一點離開，我希望把你們的笑臉和那些青春時光全都刻下來，刻進我的心裏，只是我知道那是奢求。
成長這個東西很好也很壞，好的是，你永遠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所以你會保持着期待和興奮，壞的是，你在很久之後才明白曾經的那些時光是最幸福的，可惜的是你永遠的失去了它。也許這就是人生，痛並着快樂，你必須無條件的接受這個世界帶給你的所有傷害，然後無所畏懼的長大。
我好像覺得自己丟失了好多東西，比如夢想，比如青春，比如時光……
我在抽屜裏藏了三張照片，一張是我們50多人的合照，一張是我們4個人的小時光，而另一張是一個祕密……
雪野悟人生
人生如初雪之野，我擇路行之處，步步清晰可見。
生活猶如一片茫茫雪野，我們走過的每一步有深有淺，有直有彎，都印在這片雪地上。回頭看看，曾經的我們是怎樣走過人生的每一步，以後的道路我們又應該怎樣留下一些新的腳印呢？
回頭想想，我已走過十九個冬季，在每一個飄雪的季節我都會在漫天的煙火中長大一歲，擷一朵雪花，在每一片雪花上固執的寫下寫信未來。人生路漫漫，我很高興經歷人生路上的點點滴滴，雖然苦痛總多於快樂，但挫折往往能促使人更快樂的成長。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才在人生路上的初級階段，雖然剛剛經過一次選擇性的十字路口，但這已讓我學會苦中作樂。快樂源於自己內心的感受，自己每克服一個困難，戰勝一個挫折，這些都是快樂的源泉，都會使快樂之花傲然的綻放於人生道路兩旁，苦海的水便是它們燦爛綻放的源泉。
白茫茫的一片雪野，美的靜謐，美得讓人留戀。可是四季總在更替，人生總會起起伏伏，人生之路總會出現許多的岔路口，一路風景千姿百態，一路山水讓人安逸。我們的心情會因四季的變化而變化，也會因各種瑣事而彷徨無奈。
其實，四季風景各不同，我們應煉就一雙學會欣賞不同風景的眼睛，各個季節有各個季節獨具特色的美，就像人生遇到各種事一樣，無論我們遭受過什麼，或要面對什麼，都應保持一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泊樂觀情懷。我淡定，不是因為我漠然，而是我超然，笑看世事千變萬幻，人生起起伏伏。默然，因為我心瞭然，是非對錯，終有一個結局，人事變化，淡然接受。
現在，我開始在這片雪野上增加色彩，一筆筆的去描繪。我不是畫家，無法將最美的風景躍然於上面，我也不是攝影師，不能將最美的一刻定格、保留。但我可以將自己的心情顯現在上面，每一種顏色都會代表一種心情。
綠色是我對生命的熱愛，藍色是我追逐夢想的腳步，紅色是我有一顆博愛的心，灰色則代表我遇到挫折與困難的迷茫，而黑色是我在低谷時的無奈……我會一筆筆的往上描繪。
數年後，我會心如止水的看我在這片雪野上描繪的種種線條，到那時，我收穫的整個人生便是整個彩虹，喜怒哀樂俱全，人生閲盡後，都留一座彩虹橋依然浮現在白茫茫的雪野上，伸出手掌去接一朵朵漫天飛舞的雪花……淡定從容，我自繁華……
人生，從雪開始，在每一個飄雪的季節感悟人生……終會在一個飄雪的季節描繪起整個人生，依然在每一朵雪花上寫下相信未來。
雨跡
兩年前，剛到南昌時便聽人説，因在潘陽湖口的緣故，南昌的風颳得很橫。時至今日，依然習慣不了這邊的雨天，雨下起來，有如瘋魔般，挾着橫風，傘內傘外，俱都濕了透底。
最早可以想起雨的記憶已有些遙遠，那時還是記事模糊的孩童，快樂也是簡單至極，一陣忽來的雨，或是一場期待的雪，亦或是在節慶裏在地上尋得幾個未炸開的爆竹。孩童時，每當醒來，總喜歡站到牀沿，撩開窗簾，偷偷的向外望去。那時有兩件事是特為驚喜的，一是冬季窗外的銀裝素裹，二是初夏的驟雨，昏蒙的清晨裏，屋後的槐樹下，被雨打落的槐花一地狼藉。
在那片早已被建了層樓的泥土地上，拾掇過很多次槐花，如今早也沒了印象，為何而拾，又或是那些被雨洗唰得嫣黃的槐花終是去了哪。倒是那場素未蒙面的雨，在漆黑無邊的夜裏，淅淅瀝瀝，滂滂沱沱，超過整整一個季節的漫長，挾着驚雷與紫電，將兒時那些充滿無知與膽怯嚮往神祕與自由的夢清晰。
以前，我是個話極少的人，除跟村子裏的同齡人在一起外，在學校時多是不與人交流的，上課回家便也多是獨自一人。那時，我所讀中學的圍檣外就是村裏的田地了，因比走大街近得多的緣故，時常都是靠翻檣回家的。南方的三四月，多是在延綿的細雨裏渡過的，尚未插秧的水稻田，也因連日微薄的雨量變得鬆軟，狹長的田梗旁，一層温潤的新綠不知何時已浮現。稍遠的田地裏，幾頭水牛閒散地嚼着去年水稻收割後的殘莖，三三兩兩黑色的鳥鵲，在水牛的背脊上，靜靜的張望或是略顯焦躁的舒展開翅膀，撲騰而起地扇動幾下便又是長久的寂寥。
這時的雨是淋不透衣的，雖能沾濕衣角，倒也用不得傘，初下時便不讓人有多少的感覺，下時更是無聲無息，走在微雨斜風的田地裏，是風拂着臉龐的微癢亦或是雨絲沾染的微涼，有時多會忘卻，唯有凝結在眉尖髮梢的細碎水珠，常讓人晃然，哦，雨還在下啊。三四月是短暫的，這一段雨季對我卻是極長的，從初中到高中，無甚波瀾，倒也如那冬日裏清瘦了的湖塘，在這綿綿細雨後，不覺已是濕碧豐潤。
家鄉的村子是在鐵路旁的。每當驟雨夜，我總是會極為清醒的，在漆黑一片的房間裏，睜着眼睛安靜地聽着窗外的雨聲，鏗鏗地敲在前屋的瓦片上，梆梆地擊打在露台晾衣的竹篙上，唰唰的掠在我枕邊不遠的玻璃窗上，這時，若是有一輛嗚嗚鳴叫遠去的列車，我總是希翼，在這狂風暴雨的夜裏，可以獨自一人，在空蕩蕩的列車裏，沿着暴風雨來時的軌跡，靜靜的思考，亦或莫名的發呆，直至朦朧睡去。
夏午的驟雨，未來時已有一番獨韻，有時黑雲洶湧，風滿樓，滿大街小巷都是倉促奔跑的行人，還有匆忙往屋子裏搬運晾曬雜物的人們，一番忙碌便多會開始打量起越積越重的黑雲，懶散地等着這天如傾盆般將雨水覆下。有時會連一絲微風也沒有，空氣沉悶令人壓抑，偶然一次在山野間一處面山的屋樓上，烏雲低沉，遠山蒼茫，隱隱有悶雷炸起，平谷地裏寂寥的稻海，幾隻白鷺驚起，化作白點遠遠的遁入有若水墨畫卷的視界，如此靜極，即便接下的風雨再是狂烈，我想也是難忘。
對於驟雨，歡喜與憂愁多是看心境的。憂愁多是在彼為忙碌時，工作與學習，沒有時間與心情去體會這雨下得酣暢淋漓歇斯底里。歡喜便是在愜意之時，在流水的屋檐下細細品一本書，透過窗看庭院裏雨打芭蕉，呆呆地望着這不停歇的雨想些朦朧的事，亦或走入這雨中，痛痛快快的淋上一場，偶後舒舒服服的用熱水泡上一番，這些對我而言都是令人舒暢開心的。
年少時總是有着極多的幻想，金錢，地位，自由，時間，學業，未來。最純粹時想的卻多是時光，燈下閒讀，紅袖添香，這時的夜應是雨天，雨打在屋外的樹上，瓦牆上，清脆宛轉。雪天我也喜歡，為什麼會是雨呢？或是因為長在江南的緣故，雪自是及不得北方的雪，落得更是勉強，又或是因那紅袖添香的女子，由這雨夜想起，這女子也當温婉如玉。若是雪，我多半會想起北方的風雪，這女子多半就英氣了些。
很長一段時間，我對山林有着執着的嚮往，不為諸多的因由，只是喜歡罷了，喜歡在山間盤旋的風，喜歡樹下陽光斑駁，喜歡清澈的溪底魚自在地遊，也喜歡雨後的山林裏，升騰起的泥土青草的氣息。小雨時，山林裏只會有滴嗒的水珠，從緊密的林葉間滴落，這時我倒是喜歡暴雨天，撐了傘，赤着腳，在微斜的林間小道上行走，雨水在山道上衝唰開千百股的細流，匯聚分開，分開匯聚，帶着從山上衝唰而來的斷柯折技，從腳丫旁跌跌撞撞滑過，在腳邊留下一陣微癢清涼。
若要在雨天，上到山頂，風定是極大的，要能找得一塊背風的巨巖倒是不錯，躲在下面看遠山風雲變換，雲嵐四起，雨後潤碧濕翠交疊的峯影，更是別有一番風情。在山谷間，也定能見得各類的鳥鵲，在暴風雨後划着輕快的軌跡，清越鳴動。
趕上一場不落的夕陽
夢漸漸地明晰，浪漫會路過普羅旺斯，瘋狂會搖滾在紐約，幽美會沉睡於藍色多瑙河……而在這平凡的小鎮，它趕上了一場平凡的落日，開始書寫屬於小鎮的故事！
樓頂上的芙蓉花又揚起了粉嫩的微笑，藍空中的浮雲又平鋪成一幅平面畫，尋覓中的燕子又遁入了夢途的歸巢……而我，在路上，為趕上一場不落的夕陽！沉澱很重魚腥味的碼頭，魚兒隱退了語言，海水收束了思想，可依舊有很多人習慣這種特別的味道。或許，這裏是小鎮的孃家，漁船走過與太陽相視的早晨，披着夕陽的蓑衣，渡回這個可愛的孃家！而我，好久沒來這裏了。偶會看到一家三口坐在碼頭，講着我聽不懂的語言，但是，有一種表情叫幸福，他們隨着漁船劃入闃黑的岑寂凝眸這這個沒有半點浮躁的黃昏。
我無需刈割着寧靜，只想在這份安靜中捕捉簡單。我站在堤岸望着輕輕泛着漣漪的海水，感覺像喝了酒的那種醉感。我的瞳孔裏只能攝取到一些景物的短鏡頭，但我的思緒早就飄到了高空，長鏡頭的方式一覽這個小鎮憨厚的表情。以前總是很喜歡喝三五知己好友到這裏來踩單車，明眸皓齒的我們，也為趕上一場不落的夕陽，用一種青春的速度踩着單車開到這裏，我們的身影偎依着大地，那時候，我們還有我們親切的夥伴--單車。似乎，可以捏着太陽的小臉龐，告訴它：我們與你一起把星星掛上！如今，夕陽依舊年輕，又有一羣青葱少年在我們曾經的軌道上奔跑着，演繹着我們曾經的美好！趕上一場不落的夕陽，也趕上了我們的夢想、我們的青春，還有我們那不變的友誼……夕陽用三根弦獨奏着今天的離歌，沒有半分傷感，而是一種淺淺的知足，笑開了日久成河的歲月。一個人的駐足，也挺好的！偶把回憶當棒棒糖來咀嚼，偶遙想那個用問號在奔跑的未來。幸好，趕上了一場不落的夕陽，就像故事情節裏的男女主角剛好趕上了最後的航班，然後戲劇性地與男主角相遇。在這個遲到的塵世裏，我們也錯過了很多事，趕上一場不謝幕的青春，即使它開得不燦爛，卻又那份對着世界恬然一笑的心境！多好！生活沒有太多的戲劇，而是等待塗鴉的畫冊，任何一筆都是特別的！
歸途中，看到阿姨藉着這一夕陽光，在縫紉機上打上陽光的印跡，熟練地操縱着它，讓它分毫不差地在每件有漏洞的衣服上洗涮出一幅新作品，它收割了每件衣服的心情，填補了難過，縫滿了喜悦！那熱騰騰的酸辣粉，抹來夕陽的一點紅，顯得更有幾分醺紅。各處的吆喝聲，也與夕陽竟邀回家，遁入大地的某個角落。
月華初上，炊煙開始裊娜開歸家的心情，人們的夜生活開始了！我把夕陽後的餘温擲入黑幕，從此思念無間……
一個秋天的午後
一
誰又曾刻意地去計算過，活了這麼久，經歷過多少個陽光的日子？我就未曾去計較過，也無從計較，也少有像現在這樣，坐在窗前，閒暇地看着窗外。
午後的陽光，使我如醉，它撒在樹上，綠的更葱翠，黃的更鮮豔，那枯了的，也不甘心地伸着怪爪。遠山融在雲霧裏，雲霧披在青山上，沒有一絲微微的風，來將這一切打攪，一切都像是在午睡中，悠閒地度日。
三兩成羣的農家院前，近的遠的，未曾發見一個身影，他們也在午睡中，悠閒的度日？哦，我見着了一個，推着摩托車行走在小路上的人，那銀色的車輪，閃着耀眼的光，一點點移動着，躲進了我看不見的地方。田野裏也未曾看見一個忙作的人，難道都是懶惰的麼？不是，豐收的季節已經過去，田間的穀物早已收割，只剩下一些雜草和谷樁，示意着忙碌已經過去，現在是悠閒的時刻了。
樓下的桔子樹上，掛滿了紅澄澄的桔子，我也曾在幾日前採摘過，不知是誰家的，種在高高的圍欄外，但還是沒有擋住桔子樹將果實送進了圍欄裏，伸手就可以摘到的已經被我們這些盜竊者摘去，還有的可需要跳起身來， 準確地抓住一個，那就又偷到了。
就在剛才，一個乖巧的孩子跟隨母親從樹下走過，誘人的果子勾住了孩子的腳步，跳着躍着嚷着她的媽媽，要讓媽媽給摘一個呢。媽媽卻自顧地在前面走着，並大聲喚着孩子快快行走，孩子望了望樹上的果子，不悦地，甩着雙手，一跳一跳地走了，我多想跑下樓去，給孩子偷摘上一個，換取孩子一個迷人的笑臉，我願為此做一個盜竊者。
哦，我該停筆了，已經過了一點，該是上班時間了，我要戴上墨鏡，沐浴在陽光裏，踩着腳踏車，上班去。我將在路上特別留意這個陽光的午後！都去享受陽光吧！看，陽光又豔了些呢！
二
我領着腳踏車推門而出，踏入這閒暇的午後。從大樓的身影中邁向陽光處，懷着一些迫不及待，這份在路上的閒暇有着無窮的誘惑力，吸引着我，登上腳踏車，避過車流，穿過斑馬線，將閒暇追趕着。
暖暖的秋日透過樹蔭，撒下點點星燦，腳踏車的車輪子從上面壓過，捲起了落地的枯葉，枯葉想要奮起的追隨，卻又無力的飄落回地面，我聽到了它們的哀怨聲，唦唦的響起。
我穿過十字路口，行駛在一排排金黃色的銀杏樹下，陽光撒在我身上，撒在銀杏樹上，撒在飄落的金色銀杏樹葉上，我驚歎了，在什麼時候這條我每天走過的路，變得這麼美，這麼迷人，是什麼時候呢？怪我往日未曾多多留意，只在意着腳下的路，匆匆地過了去，忽略了抬頭可見的美。還好沒有錯過，幸運了呢！今日的秋陽提醒了我，抬起你的頭吧，美麗一直都伴着你呢！
路上三三兩兩是散步的行人，都在笑着，都在歎着，這每天路過的道，與往日不同了呢，這是我的猜測。
銀杏樹下還有吸人眼球的東西呢，是一堆排列成方形的鮮紅花兒，可惜我叫不出它的名字，紅的豔極了，少女情竇初開時，臉上那一抹的羞澀，也不及它的誘人呢。路邊有閒遊的青年人，正將兩輛腳踏車靠着銀杏樹下，拿着相機，想拍一張唯美的畫片。這一處散落的金色樹葉比其他的樹下的都多，積了厚厚的一層，我疑心是那兩青年有意的搖動了銀杏樹，將還不願離開樹梢的葉，生生的分了開，為何要如此的造作呢？
你們有多少時間會抬頭看看天呢？我會常常看，最近也常常罵：這鬼天氣，又要下雨了。今天我卻要由衷的歎一聲！這美幻的天海！蔚藍的一片，我沒見過海，但也知道它的蔚藍，此刻的天，是倒扣的海麼？天上卷卷的舒雲，我只能想到的是，那是棉花糖罷，大塊大塊的棉花糖漂浮在天上呢，太引誘人了，勾起了饞嘴，想着想着，竟嚥了咽口水！
白鴿！看，一羣歡快的，飛翔的白鴿，圍着高高的屋頂，飛了一圈又一圈，競相追逐，時兒聚攏，時兒散開，也不願歇一歇翅子，怕是歡快的不知道疲倦，它們也在為這好天氣高興呢。
看了看腕錶，我加快了速度，一路的顧着看，誤了時間，上班已經遲到了呢。
上墳回來
有清明節掃墓一説，我不喜歡這個説法，總覺得説掃墓不如説上墳親切，不能直接表達心思。再説了，墳地裏荒草叢生，掃什麼，怎麼掃？我給父親上墳回來，坐下來回憶過去。
野地裏有個水泵房，水泵房周圍是莊稼地。看水泵的老漢長年吃住在水泵房裏，不回家。他家在我前排房，和我家門對門，我從來沒見老漢回過家，老漢的老婆帶着三兒一女在家裏過日子，對老漢那樣的工作我感到奇怪。水泵房的地下室裏有些很粗的鐵管子，老漢經常下去關開鐵管子上的閥門，給有些地方供水，給有些地方停水。水泵房周圍用鐵刺網圍了一圈地，地裏種着菜瓜，西紅柿豆角玉米，地稜子上種着紅姑娘，秋天的時候，那些紅姑娘火紅妖豔，像燦爛的鮮花，十分好看。我經常扒着鐵絲網往裏邊看，當然最喜歡看裏邊的兩架葡萄樹，一串串紫黑的葡萄讓我嘴裏增加口水。大人們説那叫玫瑰葡萄，吃起來有香味。我沒吃過，怎麼也想象不出有香味的葡萄是什麼葡萄。我和父親説：“有香味的葡萄是什麼葡萄？”父親説，種葡萄樹很容易，等到葡萄樹剪枝的時候，拾幾根枝子埋在地裏，第二年春天再栽進土裏，經常澆點水，葡萄枝子就能長成葡萄樹了。那以後，我就盼着秋天來臨，秋天來臨以後，我幾乎每天去水泵房一次，等着看水泵老漢剪枝，下了學就去，下了學就去，害怕誤了剪枝的時候。心裏充滿了對自己也要有一棵葡萄樹的美好憧憬。終於等到了剪枝的那一天。老漢把剪下的葡萄枝隨便亂扔，我跟老漢要了幾枝，拿回家，跳下菜窖，把葡萄枝埋在濕潤潤的土裏。我盼着冬天儘快過去，但越盼好像冬天越長，我發現希望其實是折磨人的一種東西。春天的時候，我還是經常到水泵房周圍去，去看老漢什麼時候挖出葡萄樹上架。有時候，看見大風颳着蒿草，那些蒿草就像皮球一樣在廣闊的田野上滾動奔跑，空闊的田野就顯得更加荒涼了。
有一天，我終於看見老漢把葡萄樹上架了，我趕緊回家，跳下菜窖取出葡萄枝子，埋在窗户前的院子裏，經常給樹坑裏澆水。父親説葡萄樹不怕水，特別是澆水澆到的時候，葡萄樹的樹頭上就會往出滴水，這就證明澆水澆到了。我想象着葡萄樹滴水的情景，盼着葡萄枝子長出芽子，長成葡萄樹。每天早晨上學前，我要看一會兒葡萄枝子，下學回來看一會兒葡萄枝子，那真是着了迷的樣子，我的童心裏充滿了盼望的激情。葡萄枝子上的小骨朵在漸漸膨大，我知道那裏面的生命正在一天天往大長，這真讓我心裏激動。後來葡萄樹真就長大了，第三年就結出了小花穗。葡萄花穗很小，像小米粒子，等到那些小花苞長到黃米大小的時候，就開始綻放了，吐出了黃色花瓣，但花開時還是很小，沒有花的意思。可見葡萄樹不是看花的。葡萄樹不是看花的，其實就是結果才讓種樹的人感到有意思。那一年，我種的葡萄樹結了五串葡萄。我幾乎天天都看那些小葡萄，開始像米粒，漸漸像綠豆，後來像豌豆，再後來像孩子們玩的玻璃球，沉甸甸地掛在樹枝上，真是好看，真是讓人心裏高興。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綠葡萄逐漸變紅的時候，突然被一個小女孩偷走了兩串，我真是快氣死了。我向周圍鄰居打聽到那個小女孩來我家周圍轉悠過，我斷定是她偷走了我的葡萄，我在她下學回家的必經之路等着她，我想我抓住她以後，一定要狠狠打她一頓。我看見那個小女孩了，她也看見了我，看見我以後，她就鬼鬼祟祟往別處走，我朝她跑過去，她也開始跑，她的書包不停地磕打着她的屁股，當我離她越來越近時，她媽呀媽呀地哭喊起來，那聲音是很瘮人的。我猛一把抓住了小女孩的肩膀，差點把小女孩拽倒。我瞪着眼睛向她怒吼，問她是不是偷了我的葡萄，她不説偷了也不説沒偷，只是哭喊道：“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她驚恐的樣子像什麼？就像一隻被按在貓爪子下的老鼠。我被小女孩驚恐的樣子征服了，我鬆開手，沒打她，她哭着走了。
我回到家，看着葡萄樹發呆。
父親説：“讓人把葡萄偷走了？”
我點點頭。
父親説偷走就偷走了，別出去跟人家打架，今年結的少，明年就結多了。父親給我拿回一把修剪果樹的剪子，我覺得自己一下子就長成大人了，其實我那時候才上小學五年級。
葡萄樹在生長期裏真是長得快，那些枝條一晚上就能長六七寸，嫩枝條可以吃，吃到嘴裏是酸酸的，略微有點麻，或者是有點澀。春天的的時候，葡萄樹上到架子上，要飽飽的澆一次水，我人小，擔水不能擔滿了，每次擔兩半桶水，要擔六七次，樹坑裏灌滿水以後，就站在葡萄樹下等着，慢慢的就等到了滴水的時候。葡萄樹是中空樹，水分從樹心裏慢慢往上走，一直走到每一根樹枝的枝頭處，枝頭在去年冬天埋到土裏前剪過，所以枝頭上就湧出了小水珠兒，水珠兒漸漸增大，等增大的水珠兒再也不能掛在枝頭上的時候，就向下掉，水珠兒剛一掉下，枝頭上就馬上湧出一顆晶瑩的水珠兒，那水珠兒閃爍着陽光，像晶瑩的鑽石。那些年月，我是和葡萄樹一起長大的，葡萄樹給了我許多幻想和許多快樂。父親曾經對我説，到了陰曆七月七後半夜，坐在葡萄樹下能聽着牛郎和織女説話呢。我真想聽他們説話，可年年的七月七晚上，我總是等不到後半夜就回家睡覺了，醒來以後，就把下一次聽牛郎織女説話的計劃到放明年，到了明年的七月七，又糊里糊塗地睡覺了，所以從來也沒有坐在葡萄樹下聽過牛郎織女説什麼。等我長大以後，我想父親也沒聽過牛郎織女説話，那不過是一個美麗的神話故事。我至今都不後悔沒在葡萄樹下聽牛郎織女説話，如果真試過，肯定會失望，心裏的想象就被現實破滅了，那會讓我感到多麼悲傷。沒試過也好，沒試過就心裏總是保存着一個美好的惦記。
後來，在我十九歲的時候，父親去世了。有人説在院子裏種葡萄樹不好，我就把那棵葡萄樹挖掉了，那棵葡萄樹的樹根就像大人胳膊一樣粗。這以後的幾十年，我經常在夢裏夢見那棵葡萄樹，夢見的時候，那棵葡萄樹是那麼真切，所有的樹梢兒上都掛着清亮的水珠兒，滴到脖子裏會感到沁心的涼快，那些汪綠油亮的葡萄葉子，蓬散開，像一間綠房子，父親站在葡萄樹下笑眯眯地對我説：“七月七晚上，坐在葡萄樹下能聽着牛郎織女説話呢。”
夢醒以後，不管那夢重複過多少次，我都感到是那麼真實，根本不像夢。這時候，我會更想我的父親。
至今也不知道人們説在院子裏種葡萄樹到底是有什麼不好，其實，再不好還能比十九歲就失去父親更不好嗎？
文萃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