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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身到打工行列的散文

欄目: 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2.48W

到生活中去鍛鍊,到社會上去體驗,這就是志走文學路的基礎!有經受苦難的思想,就不怕艱難;能看到明天的希望,就不怕今夜的痛苦,大夯就是懷着這樣的心態投身到打工的行列。

投身到打工行列的散文

體會坎坷不平的人生,見證文明發展的過程;看看唯利是圖的猙獰,經經世間的虛僞與真誠。磨練自己的筋骨,鍛鍊自己的意志,提高分析總結能力,掌握競爭生存的本能。

因爲磨練,纔要打工;因爲理想,纔要學習;因爲貧困,纔要思變;因爲尊嚴,纔要抗爭。打工的路不論怎樣艱難,都要走下去,即使在前進中跌倒,爬起來也要繼續前行!

【1】

1985年的春天,和煦的春風使沉睡的大地慢慢甦醒,山坡的野草脫去幹枯的葉子,冒出一片新綠。生活在偏僻鄉村,被錢憋的眼睛直髮藍的人們,再也沒有不出門打工的理由。

錢啊,是生活的基礎,是富裕的象徵。幹部,職工,有固定的收入,而種地的農民就要靠打工。

唉,大夯冬天賣書,與其說賣書,不如說給自己進書。農村有幾個人買書!不只沒有掙多少錢,而且積壓了不少書。農村賣書根本不行。春天來了,結伴而行到外面打工纔是必經之路。

踏上城市平坦的公路,看到四面優美的景色,心情豁然開朗。走進林立的樓羣,融入人海如潮,車水馬龍的市區,心情十分愉快。初見世面的人確實感到:城市繁榮與鄉村的蕭條大不相同!

可是,到了簡陋、漏雨的工棚,對面搭的板牀,十幾人住在一起,心情就很是沉重。在家雖然貧困,但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又是一種心境。

大夯等十來人是被大夯的親戚引薦,僱來到唐山煤炭醫學院修建外圍工程的。和灰、搬磚、壘砌,清理、挖溝、壘下水道,自帶糧食入夥,先幹活後講工錢,幹一天是一天,包工頭要的是剩餘價值,打工者要的是工錢,打工性質就這麼簡單!

初見世面,困頓無知。包工頭成了救世主,挺着高傲的頭,露着猙獰的笑容,壓着工資,獲取額外的剩餘價值。

但是,經世見世面,打工者看透他們的心思。忍耐是有限度的,大夯他們幹了兩個來月再不給開工資就罷工!在強烈要求下,終於,包工頭等人如生產隊似的開了閉門會議,工資分六等:一塊九——兩塊四。

唉,包工頭啊,牆外建築隊每天兩塊八九,您最低的給一塊九,不覺得欺人太甚嗎?笑呵呵的給大夯開兩塊四,大夯就領你人情!

不幹了!包工頭見大夯撤檯燈,收拾東西,打行李,由吃驚到嚴肅,說給大夯等幾個人漲工資,其餘的人放回去。大夯說絕對不行:回村無法見其他人的父母。

【2】

在家處處好,出門事事難。難,也要繼續打工。

當大夯將經受不住艱苦與欺壓的兄弟們送到回家的火車站後,又與其他兄弟到別的地方打工。

這些突然辭工無助的農村青年,要在街市如晝,流光溢彩,燈紅酒綠,光怪陸離的城市尋找落腳點是多麼的艱難。夜裏大夯在苦苦的思索,已經兩天沒有吃好飯,也不覺得餓,褲帶老鬆。

打工者必須有活做,否則就無法生活。經過權衡利弊,決定離開城市到市郊磚廠打工。

別了,繁華的城市,不能因爲在陰暗的角落打工,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對城市失去感情。

處境,使被動的農民工無法保持尊嚴。大夯嘴叼着車票,手把着車頂的扶手,與4位打工兄弟揹着行李,站在客車上。傲慢的女售票員,看見大夯叼着票,還要票。

大夯努下嘴。

售票員說:“行李票!”

行李票?

胖司機聽後面吵吵起來,也叫喊:“不打票,不讓下車!”售票員又把車門關上。

大夯意想不到發生這事,在極短時間內反應不過來,有點心慌,一會兒又鎮定下來:“看你給我們拉那去!”

車開出不遠又停下,守忠給她一塊錢。售票員說:“你們幾人一塊開!”她扯了五張票,又給找守忠五毛錢。

五個人心事重重的揹着行李行進在鄉間泥濘的公路上,感到那樣的艱難。前面等待他們的又是什麼?大夯眯縫着眼看下火辣辣的太陽,判斷:已經過了晌午!

【3】

從喧譁氣派的城市,來到孤寂冷落的市郊任各莊磚廠,首先感到溫暖的是遇到了老鄉。一位50多歲東崗的老鄉見到老鄉的到來高興的喜笑顏開,東奔西走,找人找住的地方,介紹磚廠的情況。

有了落腳的地方,大夯頭件事是將行李安排在牆角的地方,找來塊託坯的板子刷乾淨掛在牆上,將書本紙墨擺放上面。這裏不只是打工住的.地方,也是大夯業餘學習的“書房”。

大夯到門口尊敬的問獨眼警衛:“你們的電工在哪裏?”

警衛驚訝地說:“你找他幹啥?”

大夯說:“按檯燈,留夜間看書。”

警衛聽後眼睛一亮:“你好看書?我也愛看!”後他又爲難的說:“恐怕不行,老廣播節約用電吶!”

大夯無所謂的說:“那不怕,我掏電費!”

老鄉也附和着說:“對,掏點電費。”

唉,看來,他們是不會給安的,只好着急的自己從燈線上引下兩根線來,安上再說。

當吃住安排就緒,他們來到機房,大夯驚訝的看到本村的一位姑娘看土坯機子。姑娘像見到親人那樣高興,立起來指着擦看機子的矮胖子說:“那是帶班的張有權。”

大夯笑着向張有權走去,問幹啥。

張有權冷冷地回頭說:“拉土去!”

大夯見東面土場有十來條車道,心想是包着拉,還是打日工。就問:“怎麼個拉法?”

張有權將頭一扭,鼓着眼睛,被着雙手,煩氣的說:“別人怎拉你怎拉!”

這就是帶班的態度!唉,這種傷自尊的態度,大夯壓了壓沒發脾氣。心想:張有權並無惡意,機子故障影響生產,只不過拿打工者當了出氣筒!

細雨濛濛,泥濘滿路,拉車的人右肩窩都被勒出一道紅印。每天勞動12小時,兩塊八一個標工。雨休、機修、病休發5毛生活費,藥費管報,幹不夠一個月的扣20%。早晚大米粥、饅頭,中午饅頭大米飯。大米粥3分一兩,饅頭6分一個,粉條菠菜豆腐5分一勺,愛吃多少吃多少。

對張有權來說:就這條件,誰來誰走與他無干,你不干他幹!對經歷過打過石頭、修過水庫,修過國防路,當過隊長的大夯來說:這點困難算什麼!邊打工邊看書幹一個月再說!對於比大夯小几歲沒吃過苦頭的兄弟們來說:彎腰弓背,扭曲着拉車,如上刑一般,夜裏累的直哼哼。硬撐到第5天,聽說城裏有人又到鄉下去招工,八小時,兩塊八,再也不想在這幹了!

人要是對這地方失去信心,覺得到處都是缺點,感到時間過的太慢,恨不得立馬跳出苦海!誰不想有個比較好的打工環境,即使有經受苦難的大夯也不例外!

【4】

大夯他們在郊區磚場幹了五天,又回到城裏一個有幾十號人的“明華建築隊”,首先要籤臨時合同書。

大夯已經形成記錄的習慣,將主要事隨時記錄下來:住院報醫療費,發降一級基本工資,不負責護理費、營養費;致殘的超半年辭退給200元營養費:工亡的給500元資金,不負責處理事故期間家屬、親屬的生活費用。比較來說,這裏是很不錯的了。我們都簽了合同書。

大夯目前的三部曲:家庭,掙錢,看書,就是要有個不錯的環境。經過倆仨月的奔波,那裏也沒有這裏優越。吃住都在工地,8小時就掙兩快八毛錢,決定在這幹下去!

24小時除去8小時有的是時間讀書,大夯在系統地讀《中國曆代演義》,讀到劉項爭雄,鬥智鬥勇,久久不能平靜。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大夯默默勞動,默默讀書,與人不遠不近,保持獨立的人格。有時披衣帶着眼鏡在柳蔭散步;有時也會會要好的朋友,還趕上春運會,看運動員投標槍,扔鐵餅。

樹欲靜而風不止。5月29日發生的一件事大夯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早上工前,當隊長在大會上讓22歲的玉柱檢查時,玉柱委屈的說:“我推渣子着,是別人將地上的渣子鏟樑上去的,安師傅硬說是我弄的。”

村中23歲的耀華聽說這事,就說:“有事下班再說,先幹活去!”邊說邊走,準備幹活去。

隊長蠻橫地說:“別分配他們活計!”

隊長的態度激怒了耀華:“不讓幹就不幹!”低着頭還是回來了。

唉,同村兄弟被冤枉了,隊長還不讓申辯,又不分配活計,人們不服。

不讓幹活了,大夯反而不能平靜的讀書了,想起隊長日本鬼子似的態度,及對大夯的冷漠,心裏也不愉快。大夯找過隊長想預支些生活費,隊長含糊其辭,不給預支。

土咔啦都絆人啊。

當隊長憋了半天中午招呼打渣子去時,誰也不動,20幾人不出工看你怎應對!

隊長萬萬沒有想到這把“泥腿子”這麼心齊,當他說出誰不幹誰交傢俱時,大夯第一個交了鐵杴,之後都交了傢俱。隊長記着交工具人的名字,手不住的抖動,將“昆”字倒寫。

當隊長明白爲什麼使他們這樣被動,原來大夯默默的學習、記錄,認爲大夯是埋在他們身邊的“定時炸彈”要及時清除。

大夯想的是養家餬口,打工讀書,用的是體力,讀的是歷史。好好幹活,不想惹事。可隊長衝着大夯來了,但找不着大夯的缺點。

【5】

在“談判”中大夯明確表示:我讀的是歷史,不關你們的事。他們說,不是那回事。經過三次“談判”,高低不要玉柱、耀華。大夯爲保玉柱、耀華果斷的說:“要走,都走,要留都留。”

29日,22歲的朋友玉好找到大夯,想邊打工邊複習準備成人高考。可惜大夯又不在這裏打工了。

30日早晨,“起來吧。”5點半大夯才叫玉好,他倆在一個被窩住的。玉好需要安靜,大夯給玉好安排到東屋去,重新釘板子,栓繩子,有擱書的桌子,有擱糧食的板子。又將剩下的大米、小米和勺兒都留給朋友。

在大夯忙着爲玉好整理的時候,也準備高考23歲的姑娘韓風霞來了,鳳霞見大夯忙着,就和別的工友談着。

大夯打來兩飯盒飯放在桌子上,又從塑料袋裏拿出塊鹹菜,掰開,一人一半,一手拿鹹菜,一手拿勺兒,吃着稀粥。

韓妹在一旁笑着說:“你們的生活多艱難。”

大夯笑着說:“比你們考大學還難嗎?”

說不清是誰的錯,在這工地又沒有幹久,爲什麼呢?

當與朋友分別的時候,都控制着感情,玉好嚴肅的不說話,韓妹笑着直襬手。唉,真正的友誼,不管到天涯海角,有信的溝通,相互鼓勵,也如同在一起!

別了,我的朋友,對於自己的決定,不管對與錯都不能後悔。

當自己在明月中獨自思考時,回想打工的經歷,沒有掙着錢,想起勞累的父母,快臨月的妻子,心中充滿愧意。

打工的路,太艱難、曲折,不過,對大夯來說,越艱難、曲折,越能鍛鍊人。自己的痛苦可以承受,看到別人的痛苦,比自己痛苦還難受!大夯,多麼想孤獨,可世間的事不允許你孤獨!

大夯,不能猶豫,繼續揹着行囊追趕時代的列車!